立後大典頭一晚,我輾轉一夜難眠。
下半夜時,連喜突然推門跑了進來。
她一臉驚駭,話都說不利索了,“小姐,來,來人了!”
來什麼人了能把她嚇成這樣?
我往她身後看去,也跟著一怔。
十多個嬤嬤魚貫而入,後麵更跟著宮女無數。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夢中一樣,太不真實。
我隻記得被從床上拉了下來,然後迅速被一堆人包圍其中,有人負責更衣淨麵,有人負責挽發修容,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恭敬與喜氣。
大紅的九鳳翟衣穿上身——這是皇後的服飾,我才險險回神。
“這究竟是……”
為首的兩個嬤嬤笑嗬嗬的道,“娘娘別急,很快就能見到皇上了。”
娘娘……
轉頭去看連喜,她已經徹底傻了。
天還未亮,我被請上儀駕,自午門進入宮城。
冊封儀式之盛大,完全超乎想象,而我所有的惶惑不安,在仰頭看到最高處那個男人時,徹底消散。
拾級而上,一步步走向他。
九十九層雲階,簡短不過須臾,卻又漫長如過一生。
直到一隻寬大的手掌向我伸出。
對上他緊繃的麵容,我才知道,原來他也有緊張的時候。
我垂眸,在他屏息注視下,緩緩握住了那隻手。
台下百官山呼跪拜,台上兩隻汗濕的手緊緊交握,舉目萬裏山河,我和他並肩而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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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禮已畢,賞賜鳳印、宣讀詔書,再之後是祭告天地、宗廟社稷。
雙雙跪拜於太廟內,我有些心事重重。
“我沒殺趙禎。”
他沉緩的聲音就在耳邊,我心神微震,驀然轉頭。
其實之前猜測過這種可能,卻也深知,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畢竟,作為好友我希望趙禎活著,但若理性來看,放走趙禎無疑後患無窮。
這不是蕭長恪的風格,可他偏偏這樣做了。
“他確實要殺我,也確實想帶你走,後來受了重傷,被之前救過他幾次的那人帶走了。”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那人是我安排在趙禎身邊的,不過今後與我無關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這就好,這就好。”
走了好,最好的還有人陪著他遠走天涯。
他是最不耐束縛的人,但願有朝一日能真正放下這裏的一切,從此天高地闊。
心裏梗了多日的大石終於被粉碎,我牽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有幾分不好意思,“那我們,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是要娶蕭靜瑤嗎,後來又改成王閣老的女兒,怎麼最後卻變成了我?
“舅舅是個聰明人,知道月圓則缺水盈則溢的道理,根本沒打算挾恩圖報,前不久就把蕭靜瑤嫁離了京城。至於王閣老……”他半睨著我,似笑非笑,“他並沒有女兒,隻有近來新收的一個養女,叫岑歡。”
他說的輕描淡寫,然而不難猜出其中做了多少斡旋。
前些日子他忙成那樣,怕有一半是為了這事。
我心裏酸脹的厲害,撲進他懷裏,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含淚帶笑親上他的側臉,“謝謝你。”
“說了今後隻有你,餘生便隻有你一個,君無戲言。”他順勢將我摟進懷裏,下巴抵著我的額頭,歎了口氣,“你隻要別再和我置氣,怎樣都好。”
我張了張口,想和他說,我們以後好好的,再不置氣了。
然而一陣眩暈襲來,便徹底陷入了黑暗……
雖然睜不開眼,意識卻還在。
蕭長恪抱著我快步出了太廟,低吼著傳太醫,這些我都知道。
一陣兵荒馬亂後,有什麼搭上我的脈搏,緊接著是滿室的賀喜聲。
“恭喜皇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殿內凝滯了許久,才聽到蕭長恪略顯僵硬的聲音,似乎有些驚到了,“再——說一遍。”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抱著我的雙臂一瞬間收的很緊,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隻聽他顫聲低語,“聽到了嗎岑歡,我們要有孩子了……我們要有孩子了。”
是啊蕭長恪,我們要有孩子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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