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 死者的歸宿。
靜寂是其最好的形容詞, 任外界如何勾心鬥角, 為權力打地天翻地覆,仿佛絲毫不能影響這一處的寂寥。
唯見來往不息的靈魂不斷穿梭於跨入來世的冥水。
可惜總有不安分的家夥意圖破壞這樣另類的“世外桃源”。
哈迪斯將泛舊的羊皮紙張置放在自己麵前,正想提起羽毛筆寫上什麼的時候,就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素來喜歡安靜的哈迪斯聽到這聲音不禁皺起眉來, 他的眸色愈發深沉起來, 而一旁還在整理典籍的赫卡忒早已明了自家這位冥王那被打擾的不耐。
還不等腳步聲踏入這空蕩蕩的宮殿之時,赫卡忒就用最冰冷的聲調質問著那打擾這一切安寧的睡神——修普諾斯, “修普諾斯,看來你終於從無盡的睡夢中解脫出來了?難道這匆匆的聲響正是你為了慶祝此事的樂聲嗎?”誰說冥府的人不善言辭,瞧瞧這位冥月女神諷刺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至於修普諾斯顯然知道自己的失禮之處,連忙向哈迪斯以及赫卡忒道歉道:“尊敬的冥王陛下, 以及冷如玄月的冥月女神, 還請你們原諒我因為得到太過於震驚的消息,才不得不急匆匆趕來向冥王陛下報告此事, 否則我絕不願意從我那張鬆軟的大床離去。”說罷, 修普諾斯就安靜地待在原處,隻等哈迪斯的示意。
哈迪斯纖細的手指微微抵在額頭上,將羽毛筆放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位許是跑地太急以至於臉也變地紅彤彤的睡神,垂下細長的眼睫說道:“說吧。”
修普諾斯立時將那把自己從睡夢中驚醒的消息報了出來,“尊敬的冥王陛下,這件事對於您可能是極為糟糕的, 但作為您忠誠的部下,我縱使知道您會怎樣痛心,我也不得不親自把整件事情告訴您,還望您諒解我拳拳為您著想的心意。”說完,見哈迪斯緩緩地點了下頭,修普諾斯才正色道:“您的同胞兄弟,那位赤發的克洛諾斯之子可能在不久後會被那位主宰萬事萬物的神王陛下永遠地剝奪作為神明的資格。”說到後麵,修普諾斯的尾音都有些發顫,更別提聽到這事的兩位神明。
“修普諾斯,這莫不是你尚在夢中的胡言胡語?”赫卡忒盡量使自己鎮定下來,畢竟此事太過突如其來,任誰聽了都會當做一個天大的玩笑,隻是這玩笑一點令人笑不出來罷了。
修普諾斯指著自己的心口位置鄭重地承諾道:“此事絕無虛言,我願對冥河起誓。”
赫卡忒蹙起秀眉來,饒是冷靜如她,一時間也被這消息攪亂了心緒,而哈迪斯的神情卻並無多餘的起伏,仿佛在聽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人被宙斯處罰了一般,隻是那指尖上一層薄薄的冷汗似乎暴露了些什麼。
而赫卡忒立時說道:“尊敬的冥王陛下,若是旁人得此遭遇,我隻會當作清風從我耳邊拂過,但那位神明是您的同胞兄弟,讓我那顆冷如石塊的心也不禁開始動搖起來。”而哈迪斯並未回應赫卡忒,反而用那深如黑夜的瞳孔瞧著如今依舊有些倦意的修普諾斯道:“還有呢?赫拉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會遭此厄運?”
修譜諾斯摩挲著自己精致的下巴,努力地回想著一切有關這事兒的傳聞,好半天才想出一句話:“據說是他忤逆了神王陛下,並且試圖推翻那位同是您兄弟的神王的統治......”話說到後麵,修普諾斯的聲音愈發小了起來,他並不敢再把那些古裏古怪的傳聞講給如今不知喜怒的冥王殿下。
“那赫拉現在在哪裏?”哈迪斯好半天才回了修普諾斯,修普諾斯忙回道:“現在他恐怕隻是被神王陛下囚禁起來,因為那位威嚴不容半點侵犯的神王想要找個好日子去當眾懲罰那位赤發的克洛諾斯之子,來威懾那些對他私底下頗有怨言的神明們。”
“這......”赫卡忒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哈迪斯似乎是要站起身來,她不禁皺起眉來說道:“冥王陛下,您莫不是想去解救您那位赤發的兄弟?”說著,赫卡忒心中就隱約有了計較,她不顧禮儀地直接擋在哈迪斯麵前,並用最誠懇的禮節對其施了一拜才鄭重說道:“您的心情我或許能理解一二,因為我也曾在塔爾塔羅斯那裏見過那位風趣卻不失驕傲的婚姻之神,我相信您怎麼也不願意看見您的兩位弟弟因為權力而互相廝殺。”赫卡忒看哈迪斯停下步伐又繼續說道:“可是您這樣貿然解救您那位兄長,怕是會給冥府招來無妄之災。”
待聽到這話,哈迪斯再不挪動他纖細的身軀,隻是在原處沉默許久,“是我欠考慮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此眼睜睜地看著赫拉被奪去神格,於是他墨黑的眸子對向那似乎又開始陷入夢鄉的修普諾斯,“修普諾斯,我想要麻煩你為照看我那位不明事理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