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上掛著一隻風箏實在太高,她不得已爬上旁邊的那座假山上去,一手抓住一根枝丫另一手努力往上伸,可是怎麼都夠不到那隻隨風擺動的風箏啊。
可能再努一努力就能夠到它了吧。
於是她踮著腳尖繼續伸長手臂,手指劃過風箏的邊緣,可是錯開了。
那就再往前伸一點吧。
突然身後被一雙突如其來伸出的雙手按在背上,將她硬生生推出了假山,她都來不及反應已經俯首撲通一下跌落在地上不偏不倚撞到一顆石頭上。
額頭的血順著眉眼順著石頭流淌而下,將她所有的記憶都流逝而去。
從此她變成了一個傻姑娘。
陳瑜從夢中驚醒,四下查看,她蟄伏在這具身體內已經很久了,隨著沈落瀾的喜而喜悲而悲,但是當她癡傻她卻是清醒地看著這一切。
然而久而久之她似乎也開始半癡傻半清醒。
那天的事情她記得格外清楚,被人偷襲摔落於地是導致沈落瀾悲劇的開始。
她醒過來,披上一件早已破舊不堪的衣服,推開門,一股涼風吹進,逆著風走到院落中,看那海棠花開。
花都開了,他卻沒有來。
這時海棠花樹突然抖了抖,漫天的花瓣紛紛揚揚灑落在空中及她的烏發上,她取下來往發中戴了戴,想看看自己的模樣卻沒有銅鏡在身側。
她差點忘了這裏是沒有銅鏡的。
就連吃的都是樹上的野果和屋裏的一些幹糧,幸而屋內還有種子,她可以親手去種植這些蔬菜。
幸好,她在這裏勉強活了下來。
這裏什麼都沒有,還戴什麼花呢,她一想到這個便伸手打算取下這朵花,突然花樹開口了:“你戴著甚是好看。”
她懸在頭頂的手頓了頓,後退幾步,驚訝而恐慌地四下張望,最後鎖定在這棵花樹上,難道是這棵花樹開口了嗎?
難不成這是一棵百年樹妖!
“怕什麼呢,我不是壞人。”花樹的聲音有些慵懶,好似沉睡了多年。
“可是、可是我還是害怕。”她抬起頭,仰望著高大的花樹。
“我是來陪你玩的。”
她太寂寞了,以至於有人說要陪她便歡呼雀躍,管他呢,反正看起來也不像害她的妖怪。
若是想加害她,怕是早就害她了。
“會一直陪我嗎?”
“恩,我不走。”
於是白日裏當她一個人玩跳房子的遊戲時,口中便會念著:“阿炎,是這樣嗎?”
“哈哈,阿炎你輸了呢。”
可是,院子中隻有她一個身影。
除了她,空無一人。
隻有旁邊的那棵花樹隨風搖曳,而她時不時抬頭對著右邊同一個虛無笑著說話。
夜晚當她以亂舞的姿勢將被褥踢開,臉上掛著癡傻的微笑,嘴角還流著夢到雞鴨魚肉美食的口水時,一股風悄然而至,動蕩了她身側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