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都有供奉保家仙的習俗,我家也不例外,我家供奉的就是胡三太爺,要說起我家的保家仙,就得從我爺爺李萬財說起。
我家祖籍河南,是當地有名的大財主,我太爺爺那輩沒正經當過一天的地主少爺。軍閥就開始混戰,家道中落。太爺爺的大哥跑去天津衛當了保安隊長,二哥也參軍當了白匪。
眼看著日子不好過,太爺爺就帶著一家子人逃荒來了東北伊春。靠山吃山,一大家人張著嘴等著吃飯呢,一輩子沒摸過槍的太爺爺帶著李萬財兄弟幾個也跟著村裏的老獵戶上山打獵。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太爺爺也老了,得了老寒腿,一到變天的時候疼的起不來炕。就不在上山,打獵也就交給了李萬財兄弟三人。
東北的臘月,零下四五十度。山上刮著冒煙的白毛雪。兄弟幾人凍得鼻涕橫流,不得不老早的下山。
幾個人頭戴狗皮帽子,身穿羊皮大衣,冒著大風艱難的前行。李萬財拎著幾隻山雞走在隊伍後麵,突然看見旁邊幾米開外的幹枯雜草晃動了一下。剛開始李萬財以為是風吹的,拍了拍狗皮帽子漏出的狗毛上的霜碴子,仔細一看似乎有個白色的東西躺在雜草裏。山裏到處都是白雪皚皚,不仔細看就以為是被風刮起的雪堆。
李萬財放下手裏的山雞,心裏暗喜,估計是個野兔子。太好了,這大臘月的,動物都躲在洞裏很少出來,這隻不知死的野兔子,撞到老子的槍口上了。李萬財咧著嘴,貓著腰,瞪著個小眼睛,端起一把說不上什麼年月的破槍慢慢靠了過去。
當李萬財看清躺在雪地裏的東西頓時嚇了一跳,一隻雪白的狐狸躺在一個洞口邊上,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睡著了。李萬財操著一口不太熟練的東北話大聲喊道:“大哥,二哥,你快來,這有隻白狐狸”。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李萬發和李萬福急忙返回來,“吵吵啥玩意,小三,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咋還這麼毛躁,啥白毛狐狸,在哪呢,我瞅瞅。”李萬發瞪了李萬財一眼就往雜草叢走去,跟上來的李萬福看見李萬財被大哥數落的囧樣癡癡地笑著調侃:“我說小三,不會看見個傻貉子當成白狐狸了吧!瞧你剛才那一嗓子,嚇得跟見了耗子的娘們似的,都變了聲了!”李萬財氣的隻能幹瞪眼,不再理他,蹲在一邊抽起來旱煙袋。
這時已經看清雜草裏動物的李萬發也吃驚道:“還真是一隻白狐狸。“隻見這隻白狐狸側躺在草叢裏,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著了,可是剛才李萬財那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吼叫弄出那麼大動靜,它還是一動不動。
李萬發微微靠近一些,似乎聞到了一些淡淡的酒味。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狐狸的身後有一個大洞,應該就是狐狸的窩。身前的雪地上有一串人的鞋印,和一串歪歪斜斜的動物的腳印,那串鞋腳印很明顯是從洞裏走出去的。一開始李萬發以為是弟弟李萬財的腳印,仔細看來,腳印輕飄飄的,大小也就三十七碼左右,和李萬財四十三碼的大腳完全不符合。
這時李萬福一臉疑惑的說:”大哥,這狐狸真他娘的古怪,好像出去的是人腳印,回來的是動物腳印,不會是成精了吧!”
“我說二哥,啥成精了,要我說直接給它一槍,扛回去得了,這身好皮子說不定能買個好價錢。現在是社會主義,要打倒牛鬼蛇神這些封建迷信,你那老思想應該進步一下,你說紅衛兵咋不把你拉去好好教育一下。”李萬財正愁沒機會諷刺一下他這個二哥,在家裏可沒少被這二哥數落,正巧機會來了,豈能放過。
嘴上是這麼說,其實李萬財心裏也打鼓。莫不是這白狐狸成了精,咋能出去是人腳印,回來是狐狸腳印呢?
“你小子,別喝了幾年洋墨水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忘記爺爺咋死的了,還提紅衛兵。”老二不甘示弱的回道:
“都他娘的給我閉嘴,小三,別抽了,把這狐狸扛回去,這狐狸不一般,要好好照料,可別得罪了它。\"
“大哥,為啥讓我扛,咋不讓二哥扛?”
“你個兔崽子,讓你扛你就扛,哪那麼多廢話”。李萬財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又整了整狗皮帽子才極不情願的抱起了白狐狸。
李萬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站在一邊不敢知聲。都說長兄如父,大哥的話誰敢不聽。再說李萬財的爺爺是被紅衛兵批鬥死的,所以”紅衛兵“在家裏是禁忌,誰也不敢提。
回到家,李萬發把狐狸放在炕頭上,蓋上棉被。就把如何發現狐狸的事情和父親李國兆細細的說了一遍。李國兆不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對這些狐啊,仙的也不太懂。隻是聽村裏的老獵戶說過見到狐狸,黃皮子不要輕易傷害它們。
李國兆的老婆子到是地地道道的東北人,老太太看到了白毛狐狸吃驚的道:“這狐狸你們幾個是在哪裏發現的,我聽我爹說過這應該是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