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除屍妖(1 / 2)

“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有些無力地摘下白手套,怔怔地站在病床前,本就瘦削的臉龐因為十幾個小時不停的大手術,更顯疲憊了,但他依舊睜著布滿血絲的瞳孔,不甘地看著那躺在床上已經沒有心跳的男子。

手術失敗了,眼下這條生命終究沒有被他抓住,哪怕他已經拚盡全力在鬼門關前拽著死者的靈魂,但還是抵不過閻王爺的催命符。這種事對於一個從醫多年的醫生來說談不上陌生,但,永遠不會習慣。

窗外天已黑了,滴滴答答的雨聲傳來,似乎在祭奠剛剛遠去的靈魂。醫生下班沒有回家,而是坐在辦公室裏呆呆地不知在想著什麼。

那個死者已經被送去了太平間,等待火化,但他蒼白的麵龐還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太平間,一直是被人們認為不吉不詳,因為那是醫院放置屍體的地方。那兒就像沒有泥土埋葬的墓,陰氣森森,仿佛能看到一個個靈魂在飄蕩。

科學家們認為這是人們的封建迷信,但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就比如那個今天才送進來的男子,現在正睜著猩紅的瞳孔,裂開嘴無聲地笑著……

“據報道,A市人民醫院昨晚發生一起血案,多名值班醫生護士暴斃,死因不明。警方正在追蹤調查。據相關內部消息,本次案件與前段時間發生多起醫院血案相似,疑為同一凶手作案……”

張月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半框眼鏡,一雙眯著眼皮的眼睛凝視著手機上的新聞播報,俊俏的臉龐看不出表情。不一會兒,張月關掉新聞,看向不遠處正被警戒線和警車包圍的A市人民醫院。

“還真是殘忍啊!”張月喃喃道,便理了理身上的黑色風衣,邁開步伐悄悄地走了。

夜晚在人們忙碌了一天後,悄然而至。它總是這樣不知不覺間籠罩了世界,就好像危機也總是再將人們吞噬後,才會被發現。

第三醫院門前,一輛救護車停下。從車門口走下數名披著白大褂的醫生,和一個躺在擔架上渾身是血的女子。在醫生的催促下,女子很快就被送進了重症病房。

許久許久,已至深夜,女子被白布蒙上臉,推進了冰冷的太平間。森森寒氣將她繚繞,無盡黑暗仿佛在為她低吟。在這種低吟聲中,她悄悄地睜開了眼睛,猩紅的光從她的瞳孔綻放開來,如血一般。

在這一刻,血光籠罩了第三醫院。一朵朵血花無聲地綻開,在這血與夜交融的畫布上,留下了淒豔美麗的痕跡。女子坐在一具倒在地上的醫生的屍體,癡迷地舔著指尖流淌的血液。

死去的醫生今天剛替她做了一場必然失敗的手術,身上那件純潔無瑕的白大褂,如今變成了一片豔紅。

“好了,這裏動手就比較方便了。”平和得不起絲毫波瀾,卻給人以深刻的印象的聲音,悄然傳來,平凡得不平凡。也許是因為在這個無時無刻都在享受刺激的世界裏,這樣一道宛若山澗清泉,林中落葉般平凡的聲音,此時聽來更加不平凡吧!

女子紅瞳一縮,發現眼前的景象悄然變換了。不知什麼時候,她竟然從第三醫院的太平間來到了A市郊區外的一片廢棄工地,周圍盡是被遺棄的鋼筋水泥,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張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麵容猙獰的女子。

“自我了斷還是要我來?”張月問道。

一直一言不發的女子第一次開口,聲音嘶啞不似人聲,仿佛是腐蝕的爛鐵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難以入耳。

“不要太囂張了!”女子咧嘴笑道,一排森森白牙在月光的反射下,好似鍘刀。

張月歎了口氣:“那好吧,還是我自己來吧。”

女子怒嘯一聲,五指齊張,指甲猛地伸長十厘米,與她的雙眼一般,泛著紅光。嘯聲刺耳,張月卻不為所動,隻是靜靜地站著。

而女子早已飛躍而出,十根指甲與空氣摩擦,發出一陣陣氣爆聲,刹那間就來到了張月麵前。指甲帶起的指風吹開了張月額前的劉海,鋒銳的指尖距離他的眉心不過一寸的距離。

但在下一刻,指尖突然橫移,在張月眼前劃過一道紅光,然後迅速消失。同時離開的還有原本氣勢洶洶的女子,原來她不是要攻擊,而是以攻擊掩護自己逃跑,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和張月硬碰硬。哪怕張月從未有過任何有威脅性的動作。

張月搖搖頭,歎息了一聲:“你怎麼知道你現在看見的是真實還是虛妄呢?”

熟悉的聲音在女子耳邊響起,還有張月那雙眯著的雙眼正直勾勾地和女子的紅瞳對視著。僅僅裂開一條縫的眼睛,根本沒辦法讓人看清縫隙裏到底藏著怎樣的瞳孔,更加不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心情。

就好像張月方才說的,麵對他,你看見的是真實還是虛妄呢?這個問題,女子沒有答案。她開始膽怯了,踉踉蹌蹌地後退了數步,立刻掉頭,想要換個方向逃離。但張月沒有給她機會,手靈蛇吐信般一探,正好抓住女子的手腕,將她扯了回來,女子也因此身形一歪倒向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