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彈指即過,瘋癲的婦人,在肮髒的牢中呻吟,臨盆在即,卻無人照料。許是為母則剛?許是母性使然?瘋婦躺在雜亂的榻上,死死咬住一截腐木,細密的汗珠順著髒汙臉頰而下,衝出一道道溝壑。染的麵頰深一塊,淺一塊。
“唔!”隱忍的呼痛聲被掐在喉嚨裏。銀牙咬的腐木滋滋作響,雙手扣緊了身下的破棉絮
“勞煩”一絲暗啞的男聲夾著咳嗽隱隱傳來,片刻一妖婆捂著鼻子入了牢房
“唉,可憐的孩子”沒有傷人的癲狂,沒有歇斯底裏的吼叫,妖婆見到瘋婦母性這般好,目露憐憫,心中最後一絲勉強淡了去,掀起了瘋婦襤褸的衣衫
今日的北冥難得沒有飛雪,夕陽西下,天邊紅霞一片。一單薄的青衫佝僂著身影從日出靜靜的守到日落,如同老僧入定,隻是緊緊攥拳的雙手透露出緊張的情緒
“哇哇哇哇”陣陣嬰兒的啼哭響起,青衫身影微微踉蹌,腳步欲上前卻又停了
“是個白淨漂亮的男孩”妖婆在牢內大聲說道,手腳利落的將孩子收拾幹淨放在一邊,再來收拾瘋婦
“生了?”一突兀的聲音響起,青衫一僵,隱了身形
“生了,生了”妖婆看著來人,恭敬的將孩子遞上
“怎是妖屬?”來人看著孩子眉心隱隱閃爍的冰迷草印記大吃一驚。而暗處的青衫之人卻好似鬆了一口氣般垮了肩
“取妖鏡和天鏡”妖鏡顯,赫然是一隻鯤!天鏡顯,竟空無一物!
“怎會這樣?”來人抱了孩子匆匆離去
暗處的青衫,遠遠看著力竭熟睡的瘋婦,潸然淚下
“哼!廢物!”罡風中的人影勃然大怒,抬手便將妖王轟了出去
“你!”措不及防的妖王被掀了正著,撞翻一室的盆架,碧瞳驚愕不已
“那四季之神為何瘋癲?你竟不知!三華被封,陷入混沌,神格便會沉睡。此嬰兒隻是一妖屬與普通人的孩兒,半人半妖,絲毫神力未有遺傳!”
“我不知會有此情況”妖王捂心,他確實不知
“若是需要一個瘋婦,我早就取了神格!”
“我即刻給那人補身,用些鹿血補陽之術,盡早安排他與靈兒圓房”微喘,唇邊隱有血絲
“哼!那人已油盡燈枯!留著何用!將那瘋婦和小小嬰孩帶走,不日攻打鯤族!屠族,一個不留!”
“不!鯤族乃我北冥命脈,你如何能趕盡殺絕!你置我於何地?”妖王驚
“我與你虛以委蛇到今日,已是極限,區區妖屬,也敢宵想”
罡風中人的話如同一記重錘,錘的妖王口吐鮮血,肝腸寸斷!也錘斷了那一絲糾纏了二十萬年的幻想
“昊卿!本王糊塗!”一絲呐喊,妖王頹然
無盡之海,四麵楚歌,待妖王趕到時,血流成河,鯤屍遍野,漫天的血氣熏得人透不過氣。一襲青衫半身血跡,拄著長槍,巍然不動
“昊卿!”
“王!你我皆是千古罪人,我身負鯤族滅族之罪,你身負妖界淪喪之孽!”淩昊淡漠的睨了一眼妖王,毫不眷戀的飛身直墜天坑
雪兒,若有來生,不要再遇上我!
“不!”妖王目眥欲裂,鯤不可絕,妖界不可葬於他手
“百丈冰崖!”權杖閃爍,洶湧的天坑驟停,一道藍光飛入,攜了淩昊飛出
“噗”妖王七竅流血,已然氣數已盡
“父王!”雪靈手一揚,漫天飛雪凝成匹練,纏繞二人險險的拽出了天坑
“靈兒,父王有愧!昊卿尚有一絲神魂沒有溢散,父王去了”,4000年從未摸過女兒的大掌,緩緩揉了揉與他相同的蔚藍發絲,妖王周身藍光迸出,絲絲藍光捆縛住淩昊的軀體,禁錮了那絲沒有溢散的神魂
“父王!”一聲悲鳴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