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月餘,電視中不停的播報著災區的情況,災情已經被逐步控製,活下來的百姓被一一安置,家園被衝毀了,但他們還有勤勞的雙手,重建家園,任重而道遠。

這一個多月以來,盛西慕沒有在打過電話過來,夏言打過去也多半是關機的,久而久之,也就不打了。樂樂有事會吵著要爸爸,夏言都是溫聲安撫。

這一日起來,夏言莫名的覺得心神恍惚不寧,她搖頭刻意忽略掉不安的心緒,如往常一般將樂樂送去幼兒園,然後,去公司上班。辦公桌前又是一堆文件,夏言低頭翻看著,卻不知為何總是莫名的走神,心無規則的亂跳著,額頭上冒起虛汗,難道是自己病了?夏言蹙起繡眉,掌心撫摸上額頭,溫度適中,並沒有絲毫異常。

再次強迫自己專心看文件,可指尖剛翻動了兩頁,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她溫聲說了句“請進。”之後,房門被人從外輕輕推開,笑恩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

“笑恩姐,有事嗎?”夏言微揚起唇角,含笑問道。而笑恩的臉色卻不太好看,她扶著凸起的肚子來到夏言麵前,目光竟有幾分躲閃,不敢去迎視夏言清澈的眼眸。

“怎麼了?笑恩姐。”夏言再次詢問,她自然察覺到了笑恩的不對勁。

“夏言,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冷靜。”笑恩看著她,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沉重。夏言的心突然收緊,第一個反應便是盛西慕,林笑恩的消息,一定和盛西慕有關,並且不會是什麼好消息。她手掌緊握著,指尖已經深陷入掌心皮肉,她希望,這個消息是她可以承受得住的。

“夏言,盛西慕,他出事了。”笑恩一字一句的說道,而每一字都沉重的砸在夏言心頭。

“什麼?什麼出事了?笑恩姐,別開這種玩笑。”夏言踉蹌的跌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她今日本就心神不寧,現在更是六神無主的模樣,一張小臉瞬間退去了血色。

笑恩上前扶住她,一同坐在沙發上。“夏言,你冷靜一些聽我說。也許,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嚴重。或許他現在已經得救了也說不定?”

“怎麼回事?究竟怎麼回事?笑恩姐,你快告訴我?”夏言緊握住笑恩手腕,根根手指都泛著青白。

林笑恩反握住她冰涼的雙手,試圖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她,可惜不行,夏言還是冷的像冰一樣,根本無法融化,亦或說,能融化她的那個人,在遙遠的災區,並且生死未卜。“本來災情已經空置住了,盛西慕帶領的轄區在災區組織安撫災民,同時繼續在洪水中尋找生存者。盛西慕是為了救一個掛在樹杈上的小女孩才被突如其來的洪水卷走的,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完全出乎人意料。”

盛西慕落水的那一刻,滿船的官兵都傻眼了,一個個下去要救,但洪水湍急,幾個戰士跳下去之後,也都失去了蹤影,如此,便沒有人敢再跳進去。

“他不是去指揮工作嗎?怎麼會親自去救人?他跑去做什麼?”夏言失控的出口,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夏言,你冷靜一點!”笑恩用力按住她肩膀,沉聲說了句,“夏言,每一個戰士的命都很珍貴。”

這一句話,才讓夏言恢複了幾分神智。是啊,她怎麼能自私的說出這種話。盛西慕不能去前線救援,別的人就可以嗎?即便是默默無聞的小戰士,他的生命也同樣珍貴,每一條生命都是珍貴的,盛西慕並不高人一等。

“對不起,笑恩姐”夏言哭著,又有些無語倫次了,“現在呢?現在怎樣?一直都找不到西慕嗎?已經過了多久?”

笑恩所知曉的這些,也是從顧希堯那裏聽到,太具體的,她也並不了解。“聽說距離出事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已經派了大批人去找,目前還沒有找到。盛部長已經飛去了災區,傅將轄署很快也會過去。聽希堯說,盛長官水性很好。也許”

夏言抑製不住的哭泣著,突然從沙發上做起。大步向外跑去。“夏言,夏言!你要去哪裏?”笑恩在後麵跟隨了幾步,但根本就阻攔不住。

盛西慕的水性的確很好,可那是洪水,不是遊泳池,沒有人在溺水十二個小時之後還能生還的。

夏言不顧一切的奔跑在道路上,知道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她癱軟的半跪在堅硬的路麵,汗水夾雜著淚水不停的滴落如泥土之中。她這是在做什麼?難道要跑到災區去嗎?

渾渾噩噩中,夏言招了一輛車,目的地是尹雅的墓地。在墓碑前,夏言無力的跪了下去,將頭抵在冰冷的墓碑之上,再也無法抑製的哭泣出聲。“媽,我錯了,夏言錯的離譜。”淚珠順著麵頰劃落,一顆接著一顆,落在身下光滑的石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