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站在荒原上,身後是無邊無際的荒涼之地,天空陰暗低矮。
密集灌木叢裏似乎藏著許多綠瑩瑩的怪獸的可怕的眼睛。
青兒身穿著同一條碎花連身裙,裙裾被風吹得亂舞。
我站在她對麵。
“陽陽,我走了……”她微笑地看著我說,“我走了,陽陽,我要去另一個世界……”
“不要走,青兒,不要……”我急聲道,想奔過去抱住她,隻是我的雙腿被牢牢地訂在了地上,半步也挪不動!
青兒依然微笑地看著我說:“別難過,答應我,陽陽,別為我傷心,好好保重自己……”
“不要啊!青兒,不要!我不讓你走,我舍不得讓你走!我無法背負這麼沉重的愧疚生活下去……”我喊道,伸出手臂,卻夠不著她!
這時候突然烏雲四起,狂風大作,青兒的身子輕如落葉,被大風卷了起來,飄向遠處。
“保重,陽陽,千萬要保重自己……”她朝我揮手,“我愛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麼?當你想我的時候,你抬頭看看星空……”
“不要!不要走!我不讓你走!我不讓走啊!青兒……”
我大叫著,突然驚醒過來!
曦兒俯身看著我,雙手緊緊撫著我的臉。
“你做惡夢了,陽陽,別怕,別怕……”她含淚看著我,安慰著我說。
她俯身抱住我,喃喃地說:“還有我,陽陽,還有我在你身邊呢……還有我不會離開你……”
我大口大口喘氣,滿頭是汗。
“幾點了?”我看著曦兒道。
曦兒說:“早上七點了……”
“你一直沒睡?”我看著她道。
她輕撫著我的頭發,輕聲說:“我不困……我怕,我好怕,我怕你這樣下去會跨了……”兩行淚水從她眸子裏流了下來。
我突然直愣愣得看著她道:“青兒呢?我的青兒呢?”
聽我這麼一說,曦兒又傻了!
“陽陽,你要正視現實,青兒已經走了,她已經走啦!”曦兒看著我說。
我從鋪上蹦起來,當我意識到青兒的確已經死了,我的心再次被悲痛的潮水裹卷了。
我木然地盯著曦兒,然後神經質地從鋪上滑下來。
“戒指!戒指!戒指……”
我叫喊著,神經質地再次跪倒在鋪頭桌前,拉開抽屜和櫃子亂翻亂找……
“陽陽,這已經不是青兒的那間病房……”曦兒可憐地看著我,流著淚說。
我翻找的手嘎然頓住,坐倒在地上,木然地看著打開抽屜和櫃子。
好在早上阿姨告訴了我戒指的下落。
阿姨是在早上八點鍾找到我的,她交給我一個小盒子,大概有鞋盒子那麼大,說裏麵都是青兒的東西,是青兒臨終前叮囑媽媽在她死後交給我的。
而那枚戒指就在紙盒子裏,是青兒自己取下來,擱在盒子裏頭的。
我不明白青兒為什麼要這麼做?
阿姨告訴我說,青兒是擔心我會有壓力,她想把戒指還給我,這樣我和她就不再是夫妻了。我可以沒有壓力地跟曦兒結婚了,青兒是這麼想的,她昨天早上都對阿姨都說了。
阿姨的眼睛還是紅腫的,想必昨晚哭了一整夜了。
她離開時,緊緊握住我的手,又流淚了,她對我說:“陽陽,謝謝,謝謝你為我女兒做的一切,謝謝你,孩子……”
我木然地搖頭。
“隻是我們家青兒的命不好,我和她爸的命也不好,沒有機緣讓你做我們家的女婿……”阿姨流著淚低頭說。
然後她似乎又想到了很傷心的事情,捂著嘴,壓抑著哭聲掉頭奔出了病房。
上午九點,殯儀館來車把青兒送往火葬場。
我和叔叔阿姨乘另一輛車跟著殯儀館的車來到了火葬場。
火化之前,我們跟青兒見了最後一麵。
這時候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已經給青兒化過妝了。
我從口袋裏摸出戒指,輕輕地給青兒戴上了,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然後我俯下身,溫柔地獻上了我最後一吻,我吻地很深情,我的嘴唇久久不願意離開。
直到叔叔阿姨過來勸我,含著淚輕輕拉開了我……
接下來幾天我把自己關在家裏,哪兒都不去,我連臥室都不出,蜷縮在鋪上。
用被子緊緊蓋住自己,盡管是在仲夏,盡管蓋住被子,我依然感覺冷,徹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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