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傻了。

他頭一次看見這麼大的女孩子會那麼沒形象的嚎啕大哭,非常手足無措。

路過的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黎恩站在一旁,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許書書還是知道丟臉的,但是忍不住,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見黎恩竟然試圖來拍她的頭,一邊哭一邊惡狠狠道:“看什麼看!你走開!”

黎恩沉默,收回了手,半晌才說:“狗已經走了。”

許書書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要你管!廢話!我知道狗走了!”

“你不要怕。”黎恩說,“如果它再敢來,我就用這個打它。”

黎恩一臉認真的指著路邊的樹枝。

“我才不是因為狗哭!”許書書用手背擦眼淚,“你以為我是你啊,我才不怕呢。它再來我就咬死它!”

她理直氣壯,好像剛才被狗追得哇哇大叫的人不是她一樣。

黎恩掏出紙巾:“哦。”

許書書沒好氣的接過來繼續擦,眼淚卻不停的掉。

太傷心了,她不知道黎戊的拒絕那麼隱晦,竟然也能讓自己哭上一場。

那隻暴怒的狗像是點著了她的某個情緒臨界點,一瞬間,關於自己那些埋藏在內心的情感,關於自己眼巴巴跟過來的愚蠢行為,都足以讓她崩潰。

精心挽起來的丸子頭散掉了,鞋帶也開了,整個人看起來都很狼狽。

許書書哭夠了,抽噎著收拾自己的情緒,將頭發綁成粗糙的馬尾,係好鞋帶,發現黎恩還沒走。

黎恩已經看出來許書書不是因為狗才哭的。

具體的原因他不知道,但是他也沒有問,這種無言的陪伴,讓許書書覺得自己剛才趕人的行為很不恰當。

她別別扭扭的站起來:“你怎麼在這裏?”不是和長輩們去轉悠了嗎?

因為蹲得太久了,人有點暈,還是黎恩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我要去藥店。”黎恩說。

許書書甩開他的手,不情不願問:“去幹嘛。”

那邊倒是的確有藥店。

“我媽媽說肚子痛。”黎恩說,“要買止疼藥。”

原來是跑腿。

許書書吸吸鼻子:“哼,你找得到嗎?算了,我帶你去。小孩子被拐走怎麼辦。”

其實她是不想回去看見黎戊。

黎恩不置可否,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藥店。

店員詢問有什麼症狀,才知道是買哪一種止疼藥,黎恩被問到了,臉忽然有點紅。

“就是突然肚子痛。”黎恩硬著頭皮說。

“嘁,你上次不是可以直接懟我嗎?”許書書看他這樣子就反應過來了,覺得好笑,“現在知道害羞了?都是正常生理現象你在怕什麼?”

她轉頭就跟店員說了情況。

兩人買了東西出來,許書書還沒打算放過他。

“看,沒我陪著你,你連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以後還是要懂得尊重女孩子!”許書書早沒了剛才的狼狽樣,表情有點得意,“我都幫你了,還不快跪下謝恩?”

黎恩:“……”

許書書倒是也沒有真的要他謝,注意力被一家門口豎著巨大冰淇淋模型的冷飲店吸引了。

“小恩!要不要吃沙冰!”她招手。

黎恩搖頭:“我不要。”

許書書黑臉:“別廢話!過來啦,我請你!”

黎恩隻好拎著藥跟了上去。

這家店冷氣開得足,一進去兩人都覺得連毛孔都是舒服的。

店裏的飲品名稱很有意思,什麼“薄荷起子”、“荔開我”、“火龍大爆炸”,亂七八糟。許書書點了一杯“芒來芒去”,黎恩站在櫃台前,想了好久。

“你到底要什麼?”許書書撞一下他。

黎恩一個趔趄:“……”

他盯著那頭頂那高高的菜單燈箱,像是在做一個事關人生的重大抉擇。

有過了好久,他才從一堆飲品名裏敗下陣來:“我不喝了。”

許書書明白了,這臭小鬼選擇困難。

她懶得理會:“我幫你點,麻煩死了,又沒有讓你省錢,隨便點啊!”

幫黎恩點了一杯紅豆沙冰,名字是“想死你了”,老板說一共三十五塊。

然後,許書書發現自己……沒帶錢。

這就尷尬了,她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忙著逃開黎戊,連包都沒拿,自然也沒有手機,連移動支付也不行。

櫃台前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像剛做好的“芒來芒去”,滋滋冒著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