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誤傷冒失闖入的小賊,歐陽家布置的符咒、禁製都是警告型的,方才田不二和李孝國橫衝直撞,趟了一趟雷,將歐陽箐閨房周圍的禁製破除得差不多了。
孟凡依據程四兩的探查結果,祭出禪意,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輕手輕腳的來到歐陽箐的房前。
隻見她房間的燈亮著,輕薄的窗紗勾勒出床前動人卻又孤寂倩影。此刻,歐陽箐正坐在床前的小桌旁,眼中流露著淡淡的哀傷,看著一本字體娟秀的書籍。
哢嚓!
房間的門傳來輕微的響動,歐陽箐目光頓時一寒,抓起手邊的長劍,青劍錚的一聲出鞘,帶著一聲輕微的龍吟,架在潛入閨房的光頭小和尚的脖頸上。
小和尚縮頭縮腦,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你”歐陽箐頓時瞪大雙眸,一臉難以置信,持劍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
孟凡笑嗬嗬的說道:“我在陰曹地府怕你寂寞,便上來看看你。”
“呸是人是鬼,我還看不出來?你你竟然沒死!”盡管歐陽箐竭力壓製,但依舊無法自製的流露出欣喜。她眼中的哀傷一掃而空,雙眸清澈好似冰川中的一汪清泉,充滿了美麗動人的光彩。
孟凡後撤一步,貼耳在門上聽了一會兒,輕呼口氣,快速拉上窗簾,而後回過頭來,笑著問:“想我了沒?”
“無恥!”歐陽箐麵色冷了下來,而眼中卻依舊光彩綻放。
她內心激動,卻故意板著臉的模樣,有著說不出道不明的攝人心魄的味道。
孟凡反客為主,大搖大擺的坐到椅中,翹起二郎腿,環視一周,見這房間裝飾得極為簡單,二十平米的空間,隻有一桌一床一櫃,與破廟後紅玉的豪華裝修相比,簡直是寒酸得可憐,不由心下一歎,道:“在這兒呆了多久?”
歐陽箐長劍歸鞘,放到桌上,道:“沒多久,不到一年。”
孟凡微微一笑,道:“真難以想象,那個愛憎分明,四處行俠仗義的俠女歐陽箐,竟會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將近一年的時間。怎麼,這算是待嫁閨中了嗎?”
歐陽箐聞言,俏眉頓時一豎,目光冷了下來,道:“小和尚,你不會是專程來看我笑話的吧。”
孟凡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那是我的水杯!”歐陽箐道。
“我知道”孟凡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上揚,“你嘴唇的味道,我都嚐過,用你的水杯,間接接個吻,又有什麼?”
“你你找死!”歐陽箐又羞又急,可又怕驚擾了歐陽廉明和他的手下,不敢大聲,目光冷得好似寒冬清晨的第一縷冷光一般,一伸手,又將長劍握在了手中。
孟凡有理由相信,繼續下去,這小魔女怕是真的要手起刀落,剁了自己,急忙縮了縮脖子,道:“我也是兩年不見你,再見你喜不自勝,難以控製嘛。淡定淡定,我且問你,你真要嫁給京都巴家的那個公子?”
“我”
歐陽箐目光低沉下來,慢慢坐到床沿,長劍放在膝間,臉上多了一種悲憤與決然。
“是的!”她點了點頭,“我要嫁給巴家的公子。”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孟凡苦笑歎息,“京都地處北方,你多帶些嫁衣。”
“多謝關心。”歐陽箐垂下頭,慘然一笑。
“對了。”她突然抬頭,訝異的看著孟凡,“你是怎麼進來的?”
“很簡單啊。”孟凡雙手枕在腦後,向座椅靠背上一倚,“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歐陽廉明的手下,被田不二和李孝國引走了,歐陽廉明的豪華臥房距你這偏遠的小屋,至少有四五百米。我用禪意混進來,卻也不是難事。難的是——”
他突然看向歐陽箐,目光變得深邃如海,十分專注,繼續道:“把你帶出這裏。我知道,以你歐陽箐的修為和實力,完全有資格繼承你爺爺的意誌,繼續除魔衛道,將歐陽世家發揚光大。歐陽廉明不過三百四五十年修為,你與之全力一戰,未必會輸,這座道觀根本關不住你。關住你的,是你的心。”
“歐陽廉明抓了我的乳母。”
“我知道!”
“他還抓了歐陽家很多人的親眷,他們當中,很多都是普通人。”
“我知道!”
“那麼,我還有選擇嗎?”
孟凡沉默了一會兒,再一次拿過歐陽箐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那是我的水杯。”歐陽箐一怔。
“我也知道。”孟凡笑了起來。
“我認識的歐陽箐,不應該安安分分的嫁人,相夫教子。她應該仗劍天涯,除魔衛道。巴家公子是好是壞,樣貌英俊還是醜陋,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與他從未謀麵,素不相識。現在,歐陽箐,你問問你自己,你真的想嫁給那個陌生人嗎?你真的,要以自己的後半生作為賭注,賭上這一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