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的忍讓,換不回敵人的仁慈,隻會助長她們的氣焰。
前世裏娟娘沒有熬過這個寒冬,起因便是在謝貴妃對她們的苛待上。陶灼華曾經百般懇求,不曾換得謝貴妃一絲憐憫,今時今日又豈肯再重蹈覆轍?
她根本不指望李嬤嬤回去替自己美言,反而盼著她能添油加醋,給謝貴妃火上澆油,她好徹底挖去這爛成一團的膿瘡。
李嬤嬤又驚又怒,灰著一張臉回到長春宮中,見謝貴妃溺愛地抱著懷裏那隻長毛的波斯犬逗弄,便不敢拿著方才被狗所撞來說事兒,隻將陶灼華求懇撥下用度的一番話添油加醋,說成是滿腔的埋怨和惱怒。
殷勤地替謝貴妃斟了一杯茶水,李嬤嬤故意搖頭歎息道:“那灼華郡主好不曉事,宮裏下等的嬪妃都分不到幾擔銀絲霜炭,娘娘已然體恤了她,她卻不知道好歹,隻曉得抱怨,真真小家子氣。”
謝貴妃心間著惱,將波斯犬往地下一放,恨恨說道:“她既要炭,這眼看著便是數九寒天,又豈能短了她的用度。銀絲霜炭不湊手,嬤嬤便先尋些別的湊數,莫要凍壞了金枝玉葉的大小姐。”
主仆二人兩兩相視,都知道彼此打得什麼主意。李嬤嬤心間竊喜,躬身道:“還是娘娘睿智,奴婢這便吩咐下去。”
三日之期眨眼便過,到了宮裏去皇家寺院祈福的時辰。
陶灼華起了個大早,由娟娘服侍著換了素衣,再將早便繡下的佛幡與抄好的經文一同包在個蓮灰色哆羅呢的包袱裏,另叫菖蒲支了一百兩的銀子,預備給陶婉如點個長明燈。
主仆兩個收拾停當,便依著李嬤嬤說下的時辰,早早來到順儀門外等候。正值天寒地凍,順儀門外一個正主兒不見,隻有幾個小太監忙著在套馬車、搬運東西,見陶灼華主仆二人這個時辰便到,都訝異地睜大了眼。
宮裏不外乎就那個幾個外人,瞧陶灼華的穿著打扮便能猜得她的身份。其中一個小太監大約有些惻隱之心,主動上來給陶灼華請個安,指指一旁抱廈說道:“您來得太早,主子們怎麼著也要一個多時辰後才能啟程。那屋子裏頭預備著茶水,都是幹淨的東西,您若不嫌棄,便在裏頭避避風寒。”
陶灼華含笑點頭,果真領著菖蒲退到那抱廈裏頭,見裏頭擺著幾張幹淨的曲腿坐杌,一張小火爐上煨著壺熱茶,撲哧撲哧冒著熱氣兒,旁邊還擺著幾碟子瓜子、花生之物,想是給哪位管事預備的東西。
錦上添花時時有,雪中送炭能幾人,難得下人裏頭還有不願意捧高踩低的人物。陶灼華向菖蒲打個眼色,菖蒲會意,將包裹往椅子上一放,出來尋著方才那小太監,借著問他的名字給他遞了個小小的荷包,小太監感激涕零地接在懷裏。
抱廈裏頭不大,爐火燃得很旺,陶灼華主仆都可抵禦寒氣。菖蒲立在窗邊往外瞅著,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才瞧見外頭長長的車隊已然預備整齊,陸續有些低品階的宮妃帶著宮婢過來,手裏都挽個包袱,單等著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