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送荷香,新修葺的陶府雖然還沒有完全呈現當初的模樣,卻已然初具規模。
老管家請陶灼華上坐,又命人去斟茶,這才邀功似得從帶著鎖的匣子裏取了封拿火漆封好的月白銅版紙信封,喜滋滋說道:“家主終於來了信,寫給老奴的那一封,老奴已然閱過。這一封是特意給表小姐的,您快瞅瞅老爺信上說些什麼,也好叫咱們安心。”
認得信封上果然是陶超然狂放不羈的字跡,陶灼華險些喜極而泣。性情不同的兩個人,便是再刻意模仿,也總有些字跡真髓臨摹不來,因此當日蘇世賢的信描得再像,也缺了陶超然這般的風骨,讓陶灼華一眼便認出真偽。
如今得著舅舅的確切音訊,陶灼華欣喜地將信貼在胸前,又迫不及待請老管家拿了剪刀過來,再將信小心刨開。
老管喜滋滋地立在一旁,等著陶灼華讀信,眼瞅著這剛滿了十一歲的小姑娘一目十行,滿眼滿心都是欽佩。
陶超然給他的家書裏寫得明白,此次陶家能脫大難,全賴陶灼華提前斡旋。不獨如此,他們沿著陶灼華給出的航線一路航行,已是收獲頗豐。陶家能從大裕金蟬脫殼,又以愚公移山之勢在大阮站穩腳底,陶灼華著實功不可沒。
一貫不顯山露水的陶灼華,此次替陶家立了大功。
在海上的日子,陶超然想得明明白白,當日隻因事出突然,又逢著陶婉如乍然過世,他心神恍惚之下,才信了陶灼華的托夢之說。
其實細細思索,陶灼華這些話並不值得推敲。一則阿裏木的真實身份,連他自己都是到了後頭才知曉,陶婉如長居深閨,又從哪裏會知道?再則陶婉如從不接觸陶家航海的路線,她手中又怎麼會有一幅詳盡的航海圖?又怎麼會曉得那航海圖的線路連著滿是礦藏的孤島?
真實的迷底依然在陶灼華身上,她大約是早生了什麼慧根,才以托夢之名叫整個陶家脫離瑞安的魔爪。陶超然縱然覺得匪夷所思,還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陶超然有心細探究竟,奈何如今山海茫茫,與陶灼華相見不易。他隻是一再授意老管家,陶灼華是陶府的正經主子,他們一家人不在大阮的時候,無論人脈還是錢財,一切聽從陶灼華調度。
老管家得了東家囑托,再想著陶灼華悄悄安置的那幾個人,對劉才人誕下麟的身份有了深深的懷疑。隻是此時除卻欽佩,更多的還是信服,不該他的問題卻不該多問。
他隻是笑吟吟瞅著陶灼華讀信,極有耐心地立在一旁等候。
陶灼華展開信來,裏頭卻是厚厚的一遝,另套了兩個略小些的信封。
除卻陶超然寫來的信,另兩封字跡迥然的信箋必然是陶氏姐弟寫給自己的東西。陶灼華此時顧不得細看,先捧著陶超然的信往下讀去,一時眸間璨璨喜色再也掩飾不住。
依著陶灼華當日提供的航線,陶超然與阿裏木果然順利地尋到了那一片無人居住的海島。海島位置險要、礦藏豐富,阿裏木幾番勘察之後,有心在那裏蟄伏。
陶超然此時才將阿裏木真實的身份和盤托出,原來阿裏木本是波斯王子,因為受人陷害,與兄弟爭奪儲君失敗,這才遠走中原避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