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追憶(1 / 2)

麵前的老者語帶滄桑,臉上一道道刀刻斧裁的傷痕似是劃在何子身上。

再不忍直視,何子語聲哽咽,心中似是漫過無言的悲哀。他拱手抱拳,向嚴五微微示意道:“老丈,我今日不為你的豆腐而來,隻是想尋一位故人和自己失散多年的親眷,敢問有位高嬤嬤如今可是在您府上?”

聞得高嬤嬤的名字,臉上不顯山露水的嚴五終於身子一震,他有些癡癡地望著何子,透過眼前的少年似乎望見了自己盼望已久的親人。他顫抖著聲音問道:“正是正是,不曉得公子您是哪一位?您要尋的親眷又是姓甚名誰?”

那與許家人相似的眉眼、與昔年的許大學士相近的儒雅,與嫡親的兄長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秀眉鳳目,都令嚴五激動到無以複加。

麵前的少年郎究竟是誰,嚴五心間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他殷切地盯著何子,聲音裏帶著一絲無法言傳的惶恐,生怕對方說出的答案令自己失望。

何子將手籠在袖中,衝對方粲然一笑,皎若霽月清風。

他安靜地聲音猶如外頭飛旋的雪花,還帶著些碎芒芒影子般的虛幻,輕飄飄說道:“我姓何,想要尋找的親眷姓許,嚴掌櫃您大約聽說過。”

“聽說過聽說過”,嚴五忙不迭地點頭,將手往腰間係的圍裙上一擦,混濁的雙目中有幾點熱淚涔涔而下,就勢落進深色的衣襟上,留下一小片濃重的濕漬。

他手忙腳亂往裏做個請的手勢,熱切地迎了何子岱進門,再將搭在肩頭的毛巾胡亂一抹窗邊的木椅,要何子在窗邊落坐。

嚴五自己卻急急忙忙地走到外頭,將立在窗邊的門板一扇扇闔上,再將豆腐坊的木門一關,不大的鋪子裏便隻餘了他與何子岑兩個。

磨盤上有新鮮黃豆的香氣,一旁的大鍋裏熬得濃濃的豆腐汁香氤氳在不大的店鋪內,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靜謐的有些令人壓抑。

“老丈,敢問高嬤嬤如今人在何處?”不大習慣與嚴五這樣四目相對,那聲叔祖繞在口邊隻是喚不出,何子艱難地開口,想尋著高嬤嬤一同說話。

嚴五卻是目含熱切,癡癡地望著何子,任憑臉上的淚水肆虐而下。他撲通往地上一跪,口中輕聲喚了句七皇子,便哭得哽咽難言。

何子喉頭亦是一陣一陣的酸澀,不知不覺間便有熱淚順著臉頰滑落。他忙扶了嚴五起身,切切說道:“既然都是一家人,您何必行此大禮。”

嚴五哆嗦著從地上爬起來,此時才顧得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何子。一行看著一行便有熱淚重新流了出來,他拿袖子胡亂一抹,喃南說道:“像,真像,殿下跟你嫡親的外祖簡直一個模樣。”

自己隻是個養在外頭的庶子,嚴五身上雖然流著許大學士的血,可是許家那一門七進士、三代同為官的盛況於他卻是遙不可及。

言五對許馨的父親、自己那位嫡親的兄長滿眼滿心都是欽佩。少年登科、才高八鬥,蟾宮折桂,似乎所有的溢美之詞用在當年的許家大少身上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