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皇帝悠然望著有些怯怯將手縮回去的何子岑,微微笑道:“瑞安與陶家早已結了怨,若大裕不變天,陶家人便是有國不能歸,隻能在我們大阮做他的異鄉客。朕知道李隆壽必不會甘心待斃,大裕還有可變之數。你選在合適的時機向陶灼華轉達一下朕的意思,朕相信小姑娘是聰明人,曉得如何取舍。”
原來仁壽皇帝已然將局勢瞧得如此透徹,何子岑心下一凜,不敢再顧左右而言其他,而是認真應道:“兒子明日便約灼華郡主一見,聽聽她的意思。”
仁壽滿意滿意地點點頭,衝何子岑說道:“其實陶家落戶在此,朕早便拋出了橄欖枝。若不然,以五城兵馬司轄下商賈之多,馬指揮使如何單單與他家的老管家相交莫逆,還處處提供方便?”
陶家在大阮混得順風順水,與老管家的精心運作固然分不開,跟五城兵馬司那位馬指揮使也脫不了關係。原來不但瑞安從一開始便打陶超然的主意,想要牽製阿裏木,便是仁壽皇帝也想到陶超然與阿裏木這重關係,想要善加利用。
仁壽皇帝語重心長地說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瑞安想要一統天下,沒有那麼容易。她如今議和使的是緩兵之計,咱們剛好休養生息。若硝煙再起,波斯的態度就十分重要,你把朕的意思都表達清楚,由陶灼華從中傳個信。”
這竟是要借助陶超然試探波斯國的態度,若阿裏木誠心交好,仁壽皇帝這裏必定掃榻以待,拿出了十足的誠意。若是阿裏木此刻猶豫,這又不是正式的交涉談判,以後兩國君主見麵,尚有斡旋的機會。
薑始終是老得辣,何子岑細心揣摩仁壽皇帝的用心,心裏連連讚歎,臉色也愈發鄭重了起來。瞧著一臉謹慎的兒子,仁壽皇帝十分滿意,他揮手道:“去吧,辦好了這件事,朕必定重重賞賜。”
何子豈眨眨眼睛,似是默認了仁壽皇帝的說話。他卻難得地在仁壽皇帝麵前露出些酣然的神情,偏著頭問道:“父皇,若兒臣能辦成此事,可不想再要什麼金銀珠寶的賞賜,還請父皇換些新鮮的東西。”
仁壽皇帝深知陶超然與阿裏木有著過命的交情,而陶灼華又足可做得陶超然的主,情知此事有七八分可成,一時心情極好。
他暢快地笑道:“君無戲言。子岑,你若能解決這個難題,朕便許你一樁心願。隻要不違背天理人倫,但凡你有所求,朕都為你做主。”
父子二人各懷著心思,何子岑將信將疑地抬起頭來,瞧著仁壽皇帝平靜無波的雙眸,轉而微微一笑。他衝仁壽皇帝鄭重伸出右掌,認真問道:“父皇,那咱們父子二人擊掌為誓?”
啪得一聲,仁壽皇帝的大掌與何子岑擊在一起,他笑罵道:“混小子難不成早便有什麼心願?朕金口一開,你卻還忐忐忑忑耍著什麼心機。”
何子岑連稱不敢,隻是抿唇而笑,從禦書房告退出來,便徑自回了宮。
他命趙五兒研墨,立時便給阿裏木寫信,要清風火速將信送出。在信中,何子岑重申了大阮這邊的誠意,表達了願意與他永結睦鄰友好,等待合適的時機一舉消滅瑞安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