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龍鳳之姿的兒子,是德妃這輩子最大的欣慰。聞說何子岑鷹愁澗遇刺,她臉色蒼白若雪,雙眸一瞬不瞬地盯住了何子岱,要他細細說來。
“母妃莫要生氣”,何子岱體貼地扶著德妃娘娘坐下,認真說道:“隻為著母妃近日身子不好,我是不想叫這種事徒增您的困擾。想兄長還有十日八日便能回京,那時候好端端立在您的麵前,您有多少話問不清楚?”
一顆做母親的心如何能夠放下,便是聽到何子岑安然無虞的消息,德妃依舊拉著何子岱的手,命他將鷹嘴澗那一節詳細說來,一個字也不許泄露。
何子岱便將麵前的茶一飲而盡,將自己如何得著陶灼華示警、如何在鷹嘴澗提前埋伏,又如何與波斯和大裕的高手一起聯手,在鷹嘴澗全殲黑衣人九十八名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通。
複製了幾塊宣平候府的木牌,故意扔在山澗草叢之內,原是為得叫宣平候府焦頭爛額,何子岱將唇覆在德妃娘娘耳邊,將這一節也細細說了一遍。聞知兄長汝南伯為了此事與宣平候打在一處,德妃娘娘又是感激又是擔心,牽著何子岱的衣袖問道:“你舅舅可有吃了暗虧?”
“刑部是什麼地方,宣平候此時忙著撇清還來不及,哪裏敢與舅舅硬碰”,何子岱不屑地撇著嘴,寬慰德妃娘娘道:“母妃放心,我已然去過舅舅府上,將詳細情形都說與了舅舅知曉。舅舅此時與他鬧一鬧,不過是將一盆髒水潑上宣平候府,叫他想洗也洗不清。”
原是兒子的壞主意,德妃娘娘撲哧一笑,卻又將臉繃得緊緊,認真問道:“依你看來,此事究竟是不是宣平候府的手筆?”
“雖無十成,卻也有**成作數”,說起正事,何子岱眼中便有寒芒輕覆,他沉沉說道:“九十八名武功高強的暗衛,這分明是對兄長勢在必得。試問除卻擋了何子岩的奪嫡之路,誰又與咱們有那麼大仇恨?”
話雖如此,奈何黑衣人無一活口,便沒有證據定了宣平候的罪。
德妃娘娘眼望長春宮的方向,恨得咬牙切齒,她衝兒子低低說道:“你父皇一直懷疑昔年先皇後之戕與她脫不開幹係,也是苦於沒有真憑實據。若真是她覬覦高位,要對你兄長下手,我便是拚了這條命也要尋出當年的線索,必定叫她二罪歸一,連同整個宣平候府給她墊背。”
有道是為母則剛,何子岱瞧著德妃娘娘此時臉上如寒梅傲雪,神情十分睥睨,配著那一襲金繡鸞鳳的真紅大衫,上頭彩光逶迤,到頗有當年以太後之尊母儀天下的神氣。他含笑說道:“母妃無須動氣,您的身子要緊。些許幾個魑魅魍魎,我與兄長都不放在眼裏。”
平日隻做何子岱油嘴滑舌,德妃娘娘今日聽著他說話卻句句順耳。
端詳著兒子一幅挺秀高頎、豐神俊朗的模樣,她不覺低歎道:“不知不覺間,你與你兄長都長大了,母妃卻還想一如從前,將你們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今次出了這樣的大事,你們竟遠比母妃處理得當,想來從今往後母妃要也享享兒子的福,少操些無謂的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