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手段狠辣,何子岑前世已經知之頗多。
如今陶灼華公然與她叫板,大約早觸動瑞安的逆鱗。一想到自己將陶灼華所贈的袖箭用盡,何子岑便懊惱得無以複加。
何子岑越想越是彷徨,腳步急促而又慌張,連在亭間小憩的幾名宮妃也被他驚動,紛紛打發人來探問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趙五兒顧不得解釋,他在後頭追了幾步,情知趕不上。方才聽了幾句什麼陶灼華、什麼芙蓉花的下音,曉得主子又是為了灼華郡主發飆,隻怕有什麼閃失,立時便傳了一隊侍衛,往何子岑離去的方向緊緊追去。
秋日清寒,大相國寺這一片芙蓉樹卻是凹在山穀間,成為獨有的風景。此刻正是花樹絢爛,何子岑哪有心思賞花,隻焦急地一路往裏尋找。
一樹絢爛的芙蓉樹下,扔著些淩亂的花枝,一片淡黃的蒿草漫漫,一身碧衣的茯苓昏迷在地,哪裏還有陶灼華的蹤跡。何子岑心急如焚,探了探茯苓的鼻息均勻,此刻到顧不上她。四處蒼茫一顧,便急急順著林間搜尋了過去。
秋日的繁花雖然荼蘼,枝葉卻不似夏日那般遮天蔽日。芙蓉樹茂密的枝椏間時有空隙,此刻日近午時,依舊有金燦燦的陽光從枝葉間篩落,花林間的光線明明滅滅,到也十分清晰。
一彎鋼刀閃著銳利的光澤,直直撞入何子岑的視線。那刀上血跡宛然,幾滴鮮血尚未完全幹涸。何子岑心口猛得揪了起來,隻覺得睚眥欲裂。他忙亂地走了幾步,借著陽光的映射,驀然發現地上有什麼東西熠熠生輝。
他幾步搶上前去,一粒蓮子米大小的東珠便映入了眼簾。陶灼華的這隻珠釧是本是德妃娘娘所賜,共有一十八粒,何子岑自然認得。
他心撿起珠子放入懷中,心上呯呯直跳,開始半眯著眼追尋那串東珠的蹤跡。
迷花倚石,瞧不見佳人芳蹤,幸得有珠子一路牽引。何子岑循著珠子追蹤了多時,發覺陶灼華被人挾持竟是一路從花林間穿越,往後山越行越遠。
不曉得她的傷重不重,更不曉得她此時是否安然無恙。何子岑橫刀在手,心底的恐懼越來越重,追蹤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德妃娘娘所賜的珠串共有一十八粒,何子岑一路行來,已然被他撿起一十七粒,依舊未能隨上陶灼華的腳步。
他目光焦灼地四處搜索,已然循著珠子出得花林。
路旁的蒿草間還有最後一粒,再往前去尋,便就難尋陶灼華的蹤跡。何子岑苦尋不得,忽然腳尖一點,飛身立上了一株崎嶇老梅的樹梢。
他四顧一望,驀然心下一喜,發現前方不遠處蔓蔓蒿草間正有兩個黑衣人挾持著陶灼華前行。陶灼華腳步踉蹌,被那兩個人拖拖拽拽間,三人行走並不快。
不曉得陶灼華說了什麼,惹怒了其間一名黑衣人,他抬掌便要往陶灼華臉上摑去。眼見陶灼華又要再受傷害,何子岑再也忍耐不住,便長嘯一聲,飛身直下。
兩個黑衣人不提防這麼快便有人發覺,又不敢真取陶灼華的性命。一個人的鋼刀方才丟在林間,另一個黑衣人便仗劍直出,衝著何子岑狠狠掩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