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枝爆香,融融火光映著小環的俏臉,小丫頭臉上一時溢光流彩,全是雀躍之色,不過片刻間,那光芒倏地一暗,又黯淡下去。
她終是顧忌何子嵐身邊無人侍候,不願扔了主子獨自而去,隻繼續拿鬆枝燒水,搖搖頭衝何子嵐笑道:“既是公主不去,奴婢也不去了。”
“無妨”,自己的丫頭自己曉得性情,何子嵐溫和地笑道:“有你菖蒲姐姐在這裏,灼華姐姐和茯苓一時半刻便就回來,你怕得什麼?早去早歸便是。”
葉蓁蓁聽得此話甚為刺耳,想要開口說上兩句,終是顧忌身份。到是繡紈機靈,親昵地喚了聲小環妹妹,同她說道:“這院子裏這麼多人,妹妹放心便是。”
小環敷衍地謝了繡紈,卻不忘衝菖蒲問道:“怎好一直偏勞姐姐,還是我在這裏煮茶,您去瞧瞧熱鬧吧。”
菖蒲方才連著進出兩趟,捧出茶海、茶巾之物,如今趁著水未燒開,再清洗杯碟茶盞,放在溫火上慢慢煨煮著。聽得小環如此說,她柔柔笑道:“既是六公主的恩典,小環妹妹就去走走吧。我比你大了兩歲,卻是不大好熱鬧。”
小環吐了吐舌頭,卻又掩不住心花怒放,她向何子嵐與葉蓁蓁行禮告退,也衝著菖蒲俏皮地福了福身,這才邁著小碎步跑出來,招手喚了兩個當值的宮婢做伴,一同往放生池畔急急走去。
鬆枝燒得嗶嗶剝剝,菖蒲一個人洗茶注水,手勢嫻熟自如,到顯得遊刃有餘。
直待茶水三沸,菖蒲飛快地以鳳凰三點頭之勢將水注入杯中,再略等了片刻,才以一個金漆小托盤奉了兩盞,分別捧到葉蓁蓁與何子嵐身邊,先請她們聞香。
菖蒲略大幾歲,行事便就沉穩。院中既有兩位主子,她自然一視同仁,守著葉秦蓁也是恭敬有禮。對她方才錦裏藏針地與何子嵐針鋒相對,也隻做充耳不聞,照舊做著自己份內的事。
鮮亮豔紅的茶湯剛泡到好處,一股子特有的濃香氤氳在黃昏的風中,格外沁人心脾。兩人飲了不過三兩杯,便聽得外頭環佩叮璫,正是陶灼華欣然轉回。
何子嵐聽得她的動靜,一雙美目霎時靈動起來,翩然招手道:“灼華姐姐快來,菖蒲掐算著時間泡了這茶,如今正是恰到好處。”
不過片刻之間,葉蓁蓁就像個局外人。咬著牙陪了片刻,見兩人同自己說話終是客氣疏離,曉得自己枯坐無味,葉蓁蓁命繡紈給自己拿了件厚些的披風,說與兩人道:“院子裏悶得慌,我也去放生池畔走走。”
陶灼華便笑吟吟說道:“我與六公主性子冷清,到讓您覺得不適,當真十分抱歉。方才清平候夫人提起,淑和夫人在放生池畔做法事,想來十分熱鬧。大約嘉柔郡主的親朋舊故也不少,到真可去盤桓盤桓。”
話裏話外,兩人都沒有同行的意思,葉蓁蓁隻得自己帶了兩個丫頭起身。
這些日子山寺來的貴人頗多,廟間的甬道兩側都點了一排的素燈。葉蓁蓁搭著繡紈的手出得院來,步下一段小小的青石台階路,便就沿著菩提樹掩映的青磚甬道往前寺走去。一路行來,自然碰著些旁的女眷,三三兩兩結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