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送,蕩起何子岕廣袖如風,俊美的少年郎宛若天際彩雲,美得動人心魄。
瞧著澄澈如水的兄弟,何子岱又有些疑惑自己是否思慮過多。他自是心思縝密,絲毫未曾提及高嬤嬤尚在人世,隻笑著拍了拍何子岕的肩膀,朗朗說道:“等你回來喝酒,可莫要在外頭樂不思蜀。”
何子岕彎彎的桃花眼又是燦若春水,他揚起手來向兩位兄長道別,聲音那樣低醇動聽:“金窩銀窩,不及自己的草窩。三哥五哥,等我回來,咱們不醉不歸。”
眼望著長長的車隊出行,何子嵐淚眼婆娑中有著真誠的笑容。她搭著何子岑的手上了馬車,感激地衝兩位兄長笑笑,渾然不曉得此刻自己這位親弟弟才剛剛開始要風起雲湧。
青草蔓蔓,眨眼間陶婉如過世了已然五年。回陶府的莊子上祭拜過親人,再吃了五月端午的甜粽,瞧過東湖畔熱火朝天的龍舟賽,陶灼華的生辰也就近在了眼前。
五月的南風早又熏然,正是處處榴花如火。尚宮局製成的新衣早便送至青蓮宮,昔日門可羅雀的青蓮宮裏早是一片繁花錦繡。
九曲竹橋對麵的土地上,和子帶著人幾年耕耘,如今已是綠蔭遍地,滿架的紫藤蘿剛剛爬蔓,朵朵姹紫嫣紅的花朵含羞帶怯開放在風裏。
當初嬌怯怯的女孩子已然長成,陶灼華雖是素衣翩然,卻難掩氣質高華的神情。行走在宮闈之前,也成了靚麗的風景。
德妃娘娘心知若無意外,眼前這沉穩有度的女孩子終會成為自己的兒媳,便有心替她撐腰,想要為她風風光光辦一場及笄禮。
誰知麵對德妃娘娘的好意,陶灼華卻隻是微笑著婉拒。重生一世的人已然不大講究那些浮名與叫人矚目的場麵,前世裏身為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宸妃娘娘,陶灼華早將榮華富貴看做過眼煙雲。
今世別無所求,唯有與何子岑白頭終老,才是她最牽掛的事。
真實的意圖自是無法與德妃娘娘坦誠,陶灼華隻是笑道:“多謝娘娘的好意,隻是灼華想著做人不妨低調。我來了這幾年,先得陛下青睞,又蒙娘娘照顧有加,已然令有些人眼紅。既是生辰的好日子,還不如替自己惜福,省得叫旁人背地裏念叨。娘娘您說是不是?”
德妃自然曉得她的身份水長船高,除卻富貴滔天的陶家,更有個財大氣粗的波斯成為母族,早不是當日一個內務府奴才便能橫加欺淩的弱女子。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陶灼華懂得低調為人,不去效烈火烹油之勢,到是她的聰明與可取之處。
本想著要清平候夫人替她插簪,自己再做個讚者,德妃娘娘如今想來是有些太過招搖。到不如替這聰明的女孩子惜福,將準備替她大肆鋪張的銀錢做些善事。
想到這裏,德妃便就歇了從前的心思,隻是慈醇地拍著陶灼華的手道:“話說得有道理,本宮便依了你。隻是禮不可廢,更不許苛待了自己。”
陶灼華自然滿口應允,她嬌俏俏扯著德妃娘娘的衣袖道:“不曉得娘娘打算送灼華什麼生辰禮,若是太過簡薄,灼華可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