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雜書(1 / 2)

便是化成了飛灰,高嬤嬤也認得何子岱手上那個瓷瓶子。

從前哄著何子岕玩耍,因是小孩子喜歡便送給了他的東西,如今多年未見,竟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高嬤嬤麵前。

拔開瓷瓶的蓋子,裏頭還透著火油的氣息,讓高嬤嬤剜心似的疼痛。她心上有千百次的猜測,卻不願信那個口口聲聲喚自己嬤嬤的孩子能下這樣的毒手。

感情是一回事,理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高嬤嬤聯想到那一日何子芥無緣無故去了趟許家祠堂,從許長佑手上討了這麼些年他與瑞安來往的信件,還有臨行時說得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其實再無懷疑。

這孩子從小被她養歪,瞧著與世無爭,卻有顆敏感又陰狠的心。此次出行大裕,他必當撇開自己與許長佑這兩塊絆腳石,親自與瑞安談條件。

混濁的老淚順著高嬤嬤的眼角滑落,卻早已痛得麻木。高嬤嬤渾然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逼迫許馨替許家翻案,害得許馨整日鬱鬱,以至芳年早逝。如今任憑何子岱再如何審訊,她隻是緘默地不再開口。

何子岱的耐心有限,曉得對付這樣老謀深算的人還須攻心。

他直接將甄三娘所列的毒藥方子甩到高嬤嬤臉上,叫她瞧明白自己這一方連先皇後的罹難都已經查清,對她在宮中動過多少手腳心知肚明。

高嬤嬤離宮時曾將方子交到何子芥手上,對那幾味草藥的名字與用量卻背得滾瓜爛熟。瞧著與許家祖傳方子幾無二致的東西,高嬤嬤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她喃喃追問道:“齊王殿下,這個東西您從哪裏得來?”

何子岱兩世為人,讀得出高嬤嬤雖對何子芥感到心寒,眸間卻依舊難掩那份關懷。他大膽忖度,何子岕也曉得這些東西。何子岱便衝高嬤嬤輕佻地笑道:“你將這方子給了誰,我便是從誰那裏得來,這個還須再問?”

這話便似是壓倒高嬤嬤的最後一根稻草,她頹然跌坐在地下,麵如死灰一般,隻衝何子岱連連說道:“殿下,您當日何必將奴婢從火場中撈出來,還不如那一把火燒死了幹淨。”

“笑話,你作惡多端,拿著這毒藥害人,連先皇後罹難都橫插了一腳,又幾乎禍及灼華郡主,正是罪無可恕。一把火燒死你豈不是太便宜?”何子岱字字見血,吩咐人將老婆子嚴加看管。

瞧老婆子這幅模樣,分明有了求死之心。為絕她自盡的念頭,何子岱揪著她的衣領說道:“本王將醜話說在前頭,你現如今不願意開口,隻管好好閉著你的嘴,日後有讓你當麵對峙的時候。可有一樣,本王脾氣不大好,你這裏若想一死了之,這些因果報應便落在何子岕的頭上。”

到底是自己從小養起來的孩子,又是許家唯一的根苗,高嬤嬤縱有再多的恨,也掩不去那顆想要維護何子岕的心。

聽得何子岱這樣冷絕,麵無表情的高嬤嬤臉上終於添了絲激動。

她嘴唇哆哆嗦嗦了半晌,方衝何子岱道:“天家無情,果真骨肉也能相殘,外人的性命自是連草芥也不值。想不到齊王殿下您小小年紀,竟也是這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