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勞民傷財幾個字,徐明正與王副使都是肅然一拜,堅稱自己絕無此意。
徐明正繼續奏道:“瞻星者,顧名思義景仰、敬畏而已。微臣二人之意,不過在山頂修座禪院,依著八卦方位搭建瞻星台,以便更好伶聽天地之意,以此保我大阮國運昌隆。並不是要陛下大興土木,行些奢靡之舉。”
欽天監的位子在百官中說高不高,卻因添著些神秘色澤,話極有份量。徐明正這幾句話說出,下頭已然有人複議。
仁壽皇帝顯得頗為心動,卻故意問道:“既是關係到大阮國運,朕覺得徐正使這個提議到也可行。不過劈柴山是個什麼所在,朕此前到從未聽說過這處地名。那便先著五城兵馬司查一查,這產業如今歸哪處所有,再來定奪。”
宣平候爺此時藏也藏不住,隻得出列跪倒,往上啟奏道:“啟稟陛下,京郊劈柴山方圓幾十裏,如今都是宣平候府的產業。臣將此處買下,迄今已有一二十的曆史,到不承想居然是塊風水寶地。”
仁壽皇帝顯得大為意外,卻又露出些喜意:“既是歸在候爺的名下,這事到也不算難辦。未知當初你收售這處產業所有的文書契約可曾收好?朕著戶部照價支付,另給侯爺多加一成的補償。”
便是官府征用,也不過象征性地付些銀兩。仁壽皇帝這番話已然給足了宣平候爺麵子,群臣無不以為宣平候爺必定會跪地謝恩。豈料想宣平候爺麵有難色,支支吾吾地推三阻四。
他吞吞吐吐道:“陛下,臣買下那處地方,實是為著當年受一江湖術衛的點撥,留待先祖及子孫後代百年之後埋骨之所。臣這些年在山中修起了陵墓、園林,也請人瞧過日子,隻待明春先父祭祀之期便要遷移。”
明著欺負仁壽皇帝是有道之君,無法強占別人瞧下的蟇田。宣平候爺捏著一把汗信口開河,想著搪塞過今日,立時便命人挖出幾個墓穴,以圖掩人耳目。
見仁壽皇帝麵露踟躇,徐正明卻是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奏道:“臣不曉得宣平候爺受了什麼人的欺瞞,那劈柴山麓暗暗蘊藏龍脈,與瑞星遙相呼應,本為國之根本,這江湖術士要侯爺占下此地,難不成是別有居心?”
此言一出,群臣之間噓聲四起,宣平候爺縱有天下的膽子,也不敢擔下這樣的罪名。他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一般,身上冷汗涔涔而下,惶惶奏道:“臣惶恐,臣家領著世襲的爵位,本是皇親,又是久蒙聖恩,無有一點私心,哪裏敢強占龍脈之地,徐正使此言未免太過含沙射影。”
仁壽皇帝亦點頭道:“候爺說得有理,宣平候府是為皇親,本是謝妃的娘家人,這些年忠君愛國,朕全都瞧在眼裏,朕不信他會是謀逆之人。”
君心難測,雖然仁壽皇帝說得斬釘截鐵,那謀逆二字落進群臣耳中,卻不亞於晴空霹靂。群臣一時噤若寒蟬,哪個也不願開口當了槍頭。
片刻的沉寂之後,卻是王副使微微搖頭,上前啟奏道:“陛下識人頗準,下官也不信候爺是這般君心叵測之人。依臣之見,必定是有人要陷害候爺,才設了這麼毒辣的計策。幸而下官與徐正使夜觀天象,牽出這件事來。這也是候爺有福,今日將話說得分明,才能免於此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