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波斯這邊的隨意,大阮寫給大裕的國書便比較正式。
因是當朝太子大婚,太子妃陶灼華又是大裕皇朝上了玉牒的郡主,仁壽皇帝特意命禮部提前派了使臣,專程赴大裕皇朝遞了國書,邀請瑞安長公主夫婦會同大裕皇帝李隆壽、皇後蘇梓琴一同前來觀禮。
陶灼華打從去往大阮,便沒有受過瑞安的轄製,每次書信往來間更沒有給過瑞安一絲好聲氣兒,瑞安早便心存恨意。更何況陶灼華的身世早便揭開,其實同瑞安、同她的長公主府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瑞安接了國書,又聽聞仁壽皇帝竟這了這個丫頭派來使臣,唇角的輕賤之決便更加明顯。她不屑地隨手便扔進了香爐裏,向蘇世賢嗤笑道:“本宮還真是想不到,麻雀也能飛上枝頭變了鳳凰。你這女兒慣會鑽營,如今到成了金枝玉葉,比她那個狐媚子的娘更有本事。”
蘇世賢眼觀鼻、鼻觀心,以四兩撥千金的姿態笑道:“富貴也好、貧窮也罷,各人有各人的命。想當初也是你舍不得梓琴,定要將灼華送往大阮。如今看來,大約是這孩子命好,得了下半生的富貴。”
聽得蘇世賢言語中對陶灼華的維護之意,瑞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薄薄的雙唇塗著尚宮局新晉的朱紅色胭脂膏子,早過花信年紀的美婦偏要延續豆蔻女子的淡粉裝束,添了些不合時宜的嬌酡醇粉,便顯得不倫不類。
手指甲上猩紅的蔻丹被指上碩大的祖母綠戒指相映,那紅色格外瘮人。瑞安虛點著蘇世賢的額頭道:“你這兩個女兒一為皇後、一為太子妃,到都是富貴命。便是陶婉如地下有知,該會感謝本宮搶了她的丈夫,再將她的女兒送去大阮吧?”
如今的瑞安言語越發刻薄,行事也往往偏激,無論身處朝堂還是後宮,已然不複從前的深謀遠慮。這般輕狂的話隨口說出,便是連大麵也不去遮。
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的同盟,蘇世賢早從蘇梓琴口中曉得,大約是費嬤嬤深恨瑞安對忍冬的袖手旁觀,在其間做了什麼手腳。
這樣的瑞安雖然言語刺人,其實殺傷力比從前小了許多。
蘇世賢這些年城府越發變深,他並不生氣,依舊目光淡漠地坐著,閑適地拿碗蓋抹著杯中的銀針茶,不鹹不淡說道:“人已經被你挫骨揚灰,難道還不解恨,何必非要重揭傷疤?大阮遞了正式的國書,殿下去還是不去?”
“說得什麼話?”瑞安塗著猩紅蔻丹的長指甲劃拉著光潔的墨玉高幾台麵,那枚祖母綠的戒麵色澤幽深。她譏諷地笑道:“再頂著什麼郡主、公主的頭銜,她骨子裏還不是流淌著陶家銅臭氣的血脈?一個商賈之女出嫁,難不成還須勞動本宮的大駕,真是笑話。”
蘇世賢心裏譏笑,麵上似是被她噎得半天說不上話來,緩了片刻方道:“前次殿下的芳辰,仁壽皇帝特意派了他的兒子親至。如今他的兒子大婚,大裕卻沒有表示,豈不是叫人嗤笑咱們大裕來而無往?”
瑞安身子慵懶,斜倚著身後金線莽的明黃色萱草大迎枕,總感覺這次大阮的使臣們給自己帶來了什麼契機,偏是腦間木木想不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