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煜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可見真的是氣的不輕,又是為了他,嗬嗬……“朕才是真正地錯了,來人將統領斬首示眾,其餘人等紛紛降職為兵。納蘭嫣然收押擇日再審。”
“是,皇上。”
納蘭安心福身禮畢,掉頭就走。琉哥哥在外征戰,思憶一個人在宮中肯定無聊了。
“安心,安心。”
君煜在後叫著安心,怎麼叫也叫不住。
還在殿中看書的思憶看的認認真真,根本就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連納蘭安心進來都沒有發現,目不轉睛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的君煜。
那時候,他小小年紀便被立為太子,坐在這高高的書桌旁看著書,而旁邊納蘭嫣然便替他研著磨。夫唱婦隨,而她隻能靜靜的在角落裏看著。
她雖為嫡女,可納蘭嫣然得太子殿下的寵愛就是未來的太子妃,她隻能縮在角落。
她會刺繡,嫣然便搶了過去獻給君煜。
她會彈琴卻不能府中彈琴,理由不能搶納蘭嫣然的妃位。
思憶抬起頭舒展一下脛骨便瞧見納蘭安心緊巴巴的看著他,似笑非笑。
“娘親?”
“嗯,思憶你認識這些字麼?”
納蘭安心笑著走過跟思憶一同坐下,看看那些書都是小兒插畫,也難怪他看的那麼認真。
從前伺候納蘭安心的幾個宮女前來稟報,說熱水已經準備好。
納蘭安心一怔,離宮三年規矩都忘了。“走吧。”
鳳宮還是那個鳳宮,跟她走時一模一樣,思憶一邊走一邊嘟喃,“好大,娘親你會不會迷路?”
“想迷路都迷不了。”
君煜在哪兒她的心就在哪兒,心都留了下來又怎麼迷路。
得知君煜深陷城中時,她又一次不顧一切來了這兒。這次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了。
鳳冠立發,一身宮裝,宮人伺候,鳳章在床,麵色桃紅。若非思憶還在安心當真以為這三年隻是黃粱一夢,沒有納蘭嫣然沒有廢後。
相爺按照禮製過來朝拜皇後娘娘回來,冷冰冰的臉色冷冰冰的語言。
“爹,這是思憶。”
“思憶,過來叫外公外婆。”
相爺夫婦見到可愛的小思憶時這才麵色稍有緩和,正眼瞧了瞧納蘭安心。
“娘娘,臣有話跟娘娘說,能否讓其他人退出。”
眼下四處無人,隻有他們三人。相爺夫婦相視一眼又給納蘭安心跪下,連磕三頭。“嫣然才是皇後,你奪她後位搶她夫君,如今能否放她一馬?老臣帶著嫣然永不踏足京城妨礙娘娘。”
納蘭安心沒有退避他們磕頭的方向,垂著眼低聲問道。“你們可當我是納蘭家的人?”
“你非要納蘭氏全數覆滅嗎?既然如此請娘娘下旨將老臣與嫣然一起處死?”
情,涼薄。
命,坎坷。
納蘭安心揚起頭望著高高的梁柱,將眼淚逼回眼眶。她納蘭安心絕不能哭,絕不能懦弱,“本宮會去勸勸皇上放了納蘭嫣然。”
“多謝娘娘。”
二老喜極同奔去接嫣然出獄,霎時納蘭安心眼淚就從眼眶流出。
“爹,娘,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我何曾搶嫣然夫君?我搶了人夫君?
我被嫣然搶了繡品的時候,我被嫣然折磨的快死的時候,我被嫣然害的沒了孩子的時候……
君煜聽到太監稟報說相爺二老去拜見皇後娘娘時就心想不好,納蘭嫣然善於心機定迷住了二老。當趕來時看到躺在地上燒了一塌糊塗的納蘭安心時,氣的差點將人斬首示眾。
“安心,你怎麼樣?”
納蘭安心縮進被子蒙著頭,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這雙紅蘿卜眼。
“安心,發生什麼事了?有我在你別怕,還有思憶也會保護你的。”
“我沒事,隻是忽然想起了舊事觸景生情罷了。君煜,你可曾愛過我?”
納蘭安心在被子裏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倒也像是鬧別扭。
君煜摟著被子,“一直愛,隻是從前我從未發現。”
“我知你年幼便對我有所企圖,我也知你年幼一舉一動。去外麵買個磨會被弄得一身髒,走個路會掉進泥坑一身狼狽,隻是我不知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彈琴。我記起了從前為何討厭你,因為你比我高。”
君煜像是說著笑話般說著這些。
納蘭安心卻聽的忍不住從被子裏鑽出來,一把摟住君煜。“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愛著我,謝謝你從前討厭我,謝謝你一直關注我。讓我覺得我沒有想象中的無能,沒有想象中的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