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萊從來沒想過她會看到這樣一幕。
站在房間門口, 她整個人仿佛被灌了鉛,一動都不能動。
看著滿眼的照片,她隻覺得後背一陣一陣地發涼, 甚至都沒辦法轉過頭去看蘇涉的表情——她這才明白, 為什麼剛才他拉著自己的手, 讓自己別去。
“你——”
她張了張嘴, 卻隻能說出一個字。
“你之前看到的,認識的, 都不是我。”鄭斐然靠在門邊,輕輕牽起了唇角, “看到了嗎?這才是我。”
周子豪低低地罵了一句髒話, 他壓根兒沒想到鄭斐然會是這樣的人,轉頭看了一眼蘇涉, 後者則握緊了拳頭,眼神死死地盯著鄭斐然。
“所,所以你, 這些, 都一直——”
“對。”鄭斐然點了點頭,“要不是你, 其實我沒有回國的打算。”
薑萊盯著他看, 鄭斐然忽地想起了什麼,走了兩步拍了拍櫃子的抽屜,輕輕牽起了唇角:“其實不止牆上的這些,抽屜裏還有好幾本, 你想不想看?”
薑萊陡然後退了一步,抓住了門的邊緣。
蘇涉終於繃不住了,上前一步,沉聲開口:“鄭斐然你夠了啊。”
“嘖嘖嘖。”鄭斐然抱臂靠在門邊,目光輕飄飄地落在蘇涉身上,“生氣了啊?”
蘇涉上前一步,鄭斐然則往後退了退,坐進了房間裏的小沙發上。
“對了,上回你的那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鄭斐然慢條斯理地輕笑,緩緩挽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露出來的時候,薑萊嚇得驚呼了一聲,下意識地後退,蘇涉一伸手扶住了她。
“害怕啊?”鄭斐然停下了手,笑了起來,“就知道你會害怕,看吧,我到現在才告訴你。”
蘇涉盯著鄭斐然看,顯然,他明顯已經超出了他原本的想象。
而薑萊所受到的衝擊遠比蘇涉要更大,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在在她麵前的這個鄭斐然,實在是過於陌生。
“好了,幾位應該也待夠了吧?”鄭斐然頓了頓,施施然起身,“慢走,不送。”
門被關上,整個房子裏又恢複了一開始的安靜氛圍。
重新在沙發裏坐下,剛剛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鄭斐然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傷痕當中,還有微不可見的細小針孔。
指尖在扶手上輕點,鄭斐然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唇角勾起一個弧度。
走吧,都走了才好。
原本就應該就隻有他一個人,無論存在,還是消失。
***
一直到三個人回到了車上,薑萊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周子豪很有眼力見兒地接過車鑰匙坐進了駕駛座,蘇涉陪著薑萊坐在後排。
“他,他——”
薑萊皺著眉,咬著下唇看向蘇涉,滿臉都寫著不敢置信,每每回想起剛才看到的場麵,還心有餘悸地微微發抖。
“乖,別想了。”蘇涉摟著她的肩膀,沉聲安慰,“沒事。”
薑萊靠在蘇涉肩上,微微垂著眼,一隻手還輕輕抓著他的衣服。
周子豪看了他們一眼,沒吭聲,打開了音樂。
“你,怎麼知道的?”
薑萊咬住了下唇,抬頭,眨了眨眼睛看蘇涉。
蘇涉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都現在了,他也不打算繼續瞞著她,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那天你不在,我回來的時候,在樓下碰到他了,他跟我說,有個驚喜要給我看。”
“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我就去了。”
“然後你就看到了——”薑萊頓了頓,那個場麵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那些照片?”
蘇涉點點頭:“對。”
默了半晌,蘇涉低低歎了口氣,補充道:“我知道他喜歡你,能看得出來,但是我不知道他這麼——”
他話沒說完,但是薑萊明白。
“我也,想不到。”薑萊眨了眨眼睛看他,皺起了眉頭,“你說,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這樣?”蘇涉閉了閉眼睛,“記得我跟你說過,他是一個藏得很深的人,說實話,我,如果不是他主動露出破綻或者什麼——”
蘇涉自嘲地笑了笑,吐了口氣:“我還真的沒把握,能從他身上挖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