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過了晚飯,柳茹婉抱著柳貝貝,陪著柳忠全夫妻坐在隻有不到三十平米的客廳中看著電視。
張智來到了陽台,看到柳瀟颯一個人蹲在地上,有些落寞的望著黑壓壓的烏雲遮天,他笑了笑,自顧自的點燃一根香煙,說道:“嗬嗬,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扮演滄桑?”
沉默了片刻,柳瀟颯說道:“張智,你是不是感覺我很沒用?三十一歲了,一事無成,連家都沒成,還成天打扮得人摸狗樣的四處鬼混、好吃懶做。”
“為什麼會這麼說?”張智有些好笑的問道。
柳瀟颯沒有回答,說道:“生活就是一個狗娘養的流氓,把強-奸命運當做最樂此不疲的樂趣。”頓了頓:“我曾經一直以為我和別人不一樣,我一定會有出頭之日,我肯定會比所有人都有出息,我會把那些看不起過我的人狠狠的踩在腳下,再吐一口口水,趾高氣揚的大罵一聲,草你麻辣隔壁。”
“可隨著時間,所有的激情都被磨滅,被生活強-奸了一次又一次,也就習慣了,不再去掙紮反抗了。我在別人的眼中,充其量也就是一坨爛泥,一個廢物,一個眼高手低的市井無賴小民。”柳瀟颯叼著煙頭,怔怔出神,心裏也不知道藏著多少事情與抱怨。
張智默然不語,靜靜的聽著這個大舅哥發泄心中的憋屈,沉默了半響,柳瀟颯丟掉煙頭,惡狠狠的道:“如果生活是一個女人,老子強-奸她一百八十遍都嫌少,如果真的有幸運女神,就算讓老子去啃她的腳丫子我都不嫌髒。”
“嗬嗬,看來你心裏藏著的事情不少啊,對生活充滿了這麼多怨念。”張智悠悠的說了聲:“本來我一點都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聽了你這些話後,我還真有那麼幾分看不起你。”
“抱怨,那隻是娘們才有的權利,你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麼資格?每個人的活法不一樣,你可以撞破南牆,撞得頭破血流,你也可以被生活壓在身下,一遍又一遍的強-奸著,但你不能抱怨。真有本事,你就跟他拚個你死我活,即便是體無完膚又能如何?生活就是這樣,他強-奸你一遍和一百遍沒什麼區別,但隻要你能強-奸他一次,你的人生,就會徹底翻盤!”
“最可怕的,不是被生活折磨,而是你連反抗的心都不再敢有。命運是要靠自己去把握與爭取的。”張智雙手撐在欄杆上,迎著涼風,凜凜不動。
這個世界上,也許沒人比他再有資格去說這些話了,他的一生,仿若都是在掙紮、抗拒,受著無盡的折磨,再用盡一切的去擺脫命運的束縛。
誰敢說這一生,比他吃的苦、受的難還要多?恐怕放眼整個世界,都找不出幾個。他唯一和別人不同的,那就是別人一直在被生活強-奸著,而他卻在一次次強-奸著生活與命運。因為他讓自身變得足夠強大!他也從未去抱怨過什麼!
柳瀟颯怔了怔:“也許你說的是對的。”
張智笑笑,揮去觸動心神的思緒,道:“你現在在幹什麼?”
“搬磚。”柳瀟颯隨口說道:“早上就在早餐店幫老兩口幹活,然後就去工地上做些苦力,雖然沒什麼大出息,但好歹餓不死。”柳瀟颯嘿嘿一笑,似乎對自己的造型很滿意:“怎麼樣?看起來我是不是一點都不像是農民工?”
“確實。”張智笑著:“婉姐跟我說,她能上完大學,有一半的錢都是你輟學做苦力賺來的。聽說還有一次,你為了婉姐的學費,去找無良工頭討要工資,那次連腿都被打折了,對方人很多,但你愣是用一種不怕死的狠勁讓那些人害怕了,乖乖的把工錢和醫藥費都給了你?”
柳瀟颯傻笑一聲:“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有一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就是那次的醫藥費,他也全部拿出來給妹妹交學費了,根本沒去看被打折的左腿,隻是隨便找了個小中醫接上了,沒有任何調養,直到現在,落下了病根都沒人知道,每到變天的時候,那種鑽心疼痛,他一直閉口不說。
“是個爺們。”張智丟給了柳瀟颯一根煙:“你的名字很不錯,柳瀟颯?希望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會喊你一聲瀟灑哥。”
“真有那麼一天,死也能笑。”柳瀟颯說道。
張智轉身離開陽台,留下了一句話:“若真想活出個人摸狗樣,可以去中海找我,我給你機會,一個巨大的舞台,但最終你能走到什麼地步,能爬到多高,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