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她,一臉的深情。
而她呢?
她說了什麼啊。
她微微翹起了唇瓣,努力地將思緒拉回到夢境裏,想要看清楚白霧之後的情景。
她似乎聽見了。
夢裏的她說:“好。”
顧司絕親吻她的手背,將鑽戒戴到她的無名指上,她被爸爸交到了他的手裏,兩人挽著走向紅毯的盡頭。
在牧師的見證下,他們結為連理,他們在賓客祝福的目光下,一吻天荒。
可是……突然間,所有的笑臉和燈光被巨斧劈裂,現場的環境開始變化。
沒有顧司絕,沒有爸爸,也沒有賓客。
她像極無措的孩童,穿著婚紗奔出禮堂,在那個豔陽天裏,流盡了這一生的淚。
“嫻君,放棄吧。”
“我們陸家的女兒,值得更好的。”
父母親朋好友輪流勸解她,她隻是不停地奔跑,路上跑掉了高跟鞋,婚紗也被濺濕了淤泥,她的腳掌磨出了血,她沒有哭,也沒有悲傷,隻是像個木頭人一樣,一遍一遍的重複。
“我要找到他。”
“哪怕,他不要我。我也要找到他……”
“我想親口問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為什麼不要我!”
回憶如同遍布利刺的草藤,將她的四肢和心髒狠狠地糾纏著,接踵而來的窒息和痛苦,要將她整個人劈成兩半。
我想問一問。
他不要我了嗎?為什麼?
我隻想要一個結果。
沉默的空氣裏,陸嫻君的眼眶已經泛紅,她隻有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才敢哭。
她陸嫻君可以流血可以斷骨頭,可以不要命,但眼淚對她來說,絕對是這世上最無用廉價的東西。
兩行清淚,湧出她的眼眶。
說什麼兩清了,那不過是鬼話,不過是借口。
無非就是顧司絕不要她。
僅此而已。
她連甩開他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再一次的被拋棄了。
她吸了吸鼻子,想要起來上廁所,但就這麼細微的動作也將夏桑驚到。
“嫻君?”
夏桑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打開床頭的台燈,霎時間,橘黃色的暖光便映亮了逼仄的空間。
夏桑揉了揉眼睛,“你醒了?”
陸嫻君低垂下眼簾,將眼裏洶湧的濕熱掩飾,“嗯。”
她張了張嘴,但聲音沙啞。
喉嚨仿佛被燒紅的鐵烙燙破了皮肉,說話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我看看還燒不燒。”夏桑自言自語,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果然不燙了,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溫度。
“我沒事了,謝謝。”陸嫻君不自在的側過頭。
她麵對夏桑的情緒也有些複雜。
雖然夏桑是個好友,可她到底也是顧家的人不是嗎?
“沒事,和我不用客氣,你還在風口浪尖為我代言呢,我夏桑別的沒有,可是很講意氣的,朋友嘛,可以兩肋插刀的。”覺察到氣氛過於沉重,夏桑故意輕鬆的說道。
而這話並沒有讓氣氛好轉,反而還更加壓抑,陸嫻君的一雙美眸定定的盯著夏桑,眼中是夏桑看不懂的深意。
很久,夏桑才聽見陸嫻君輕聲說:“朋友?”
“對啊,我照顧可不是因為別人,你就是我夏桑認定的朋友,這還需要解釋嗎?”夏桑輕佻的對著陸嫻君笑了。
她知道陸嫻君心思敏感,尤其上次陸嫻君對她避而不見。
但是夏桑真的覺得沒什麼,人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是會做出錯誤的判斷的,她根本不在意。
陸嫻君會是個好朋友的。
她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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