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禦書房裏也蒙上了一層暗淡之色。
明黃案台上的夜明珠發出明亮的光線，照亮了屋內的情形。
蕭贏單手扶著額頭。一雙濃黑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眉宇之間愁雲慘淡。似陷入某種困境之中。
喬太傅背著雙手，站在案台旁。看著舉棋不定的皇帝，長歎了一口氣。
“皇上，老臣愚見。皇後之所以不見您，或是有什麼隱情。還請您不要太心浮氣躁。”
蕭贏緩緩地抬起頭，目光越過喬太傅。透過薄紙窗，視線落在其中一個方向。
那是東宮的方向。
“太傅，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的一雙眸子裏。充滿了迷茫。
這半個月來，他能做的。都已經盡了全力。
可阿音——
就是不願意見他。
喬太傅捋著胡子，淡淡一笑：“皇上向來聖明，怎麼會糊塗呢？雪夜安靜，適合理清思緒。皇上若不嫌寒冷，大可出去走一走。說不定，能想出好法子。”
雪夜明亮。無需挑燈，也能清晰的看見腳下的路。
東宮附近原本是一片湖，夜晚湖水結冰，映著雪色和湖邊的宮燈，淡淡白霧之中暖黃朦朧，宛如仙境。
現在，湖水被抽幹，填滿了黑黝黝的土，牡丹還未來得及種上，光禿禿的一片，難看極了。
蕭贏站在橋上，隔著數十米的距離，望著眼前的東宮。
今夜是小年夜。
以往的小年夜，東宮裏，最為熱鬧了，燈火通明歌舞盛宴，皇後將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當貼切。
每當這時，看著眼前的一片繁華，歌舞升平。
蕭贏便覺得心中滿滿當當地都是幸福，擁著懷裏的李舜音，更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恩賜。
雪夜寒冷，小太監跟在蕭贏的身後，恭恭敬敬地挑著燈，小聲地問道：“皇上，要通知娘娘嗎？”
“不必了。”蕭贏背著雙手，抬頭望了一眼那片黑漆漆的肥沃的準備種植牡丹的土地，“朕隨便走走。”
小太監諾了一聲，又道：“西華宮中，此時想必熱鬧，皇上若覺得此處冷清，倒可以去西華宮中暖暖身子。”
蕭贏聞言，不知怎的，隻想發笑。
今年高錦繡在他麵前，說想要主辦小年夜的慶典，他本沒有答應，後來耐不住她三番兩次的提起，最終還是順了她的意。
他轉身，看了那小太監一眼。
小太監被蕭贏森冷的目光，瞧得心中發慌。
在皇上麵前提及西華宮，是貴妃娘娘的授意，小太監以為蕭贏看穿了他的心思，連手指頭都在顫抖。
“你退下吧。”
“是。”小太監將宮燈放在雪地上，躬身退下了。
蕭贏望著東宮。
這時，東宮裏的燈火全都滅了，整個宮殿陷入一片昏暗之中，隻有淺淡月色，勾勒出宮牆的形狀。
蕭贏彎腰，拎起宮燈，朝著東宮走去。
東宮裏。
李舜音練完字，熄了燈，和平常一樣，側身臥在床*之上，準備入睡。
不知怎的，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念兒。”李舜音輕輕喚了一聲貼身宮女的名字，“倒杯水給我。”
殿內一片安靜，悄無聲息，隻聽得見暖爐裏，炭火劈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