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西北高原月半彎邊防哨卡。
一道刺眼的閃電,橫空而起,如一條飛天火龍,張牙舞爪麵目猙獰。
啪嚓…….轟隆隆……
緊接著,一陣陣連環的悶雷似大口徑重炮般猛烈地炸響了浩浩天際,動靜之大,足以震山撼嶽,仿佛欲將整個世界生生撕裂扯碎一般。
借著閃電曇花一現的光芒,隱約可以看清月半彎哨卡及周圍的大概輪廓。
月半彎哨卡如麥田裏的守望者一樣,孤獨地屹立的高原巔峰之上,漫野白雪皚皚,北風肆無忌憚地刮得正歡,每秒至少在十米以上。在這電閃雷鳴的情況之下,居然給人一種,冬天與春天和平共處的錯覺。
“窗戶都關嚴實了沒?媽的!都快夏天了,還在刮北風,說不定晚上還有一場暴雪。”一名三期士官披著一件洗得泛黃的軍大衣,一邊四處檢查,一邊自顧自地問道。
在偏愛羅曼蒂克的人聽來,月半彎哨卡似乎很浪漫似的,其實不然,該哨卡跟浪漫沒有半毛錢關係,隻是這個山峰叫月半彎,從而得其名罷了。可駐紮在哨卡裏的士兵們常常在百無聊賴發牢騷的時候,卻管這個地方叫做無望穀,離恨天,青春收割機。
哨卡不大,點支煙都可以繞哨卡走上三圈,整個哨卡隻駐紮了一個班,而且還不滿編,滿打滿算也隻有八個人。
而剛才說話的這名三期士官正是該哨卡的班長,是駐紮在該哨卡的最高“長官”,名叫魏建功,是個第十年的兵,黝黑的皮膚,圓圓的腦袋,塌塌的鼻子。當兵十年,就在這高原哨卡上結結實實地待了十年,算是個老高原,老邊防了。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的班座大人!都關得死死的。嗨!這鳥地方就這樣,一年隻刮兩次風,一次刮半年,一年隻下一回雪,一回也是下它個半年。”接話的是名二期士官,一會兒伸著兩根手指頭,一會兒掰著一根手指頭,嬉皮笑臉卻又說得一本正經。
二期士官叫馬曉東,是副班長,皮膚照例黑黑的,長得出奇的著急,二十多歲的人,看起來愣是像中年人一般。他也當了八年兵,照樣在這個荒無人煙鳥不拉屎,兔子來了也要餓肚子的高原哨卡結結實實地待了八年。
“要不要給正在上哨的成衝送件軍大衣過去,刮這麼大的風,這高原上的天氣,說變就變的,夜裏多半會變天。”魏建功照舊絮絮叨叨,細心地關注各種細節,他像一個多子的母親,總有操不完的心。
“用不著吧!班長!哨所裏暖和,而且冬天穿的軍大衣還在那裏,凍不著那小子。何況那小子還是個要強的貨,不礙事的。班長你還記得嗎?當初他來到咱們哨卡的時候,咱們倆就打過賭,說他兩天內必哭,可現在都快過去兩個月了,那小子還是沒掉過一滴眼淚,害我給你洗了一個星期的衣服,是不是?”馬曉東聳聳肩,半真半假地說道。
說完後,還心有不甘地加上一句:“不像一起分來的另一個新兵蛋子,直接就哭暈了過去。”
“就你記得?人家那叫高原反應,暈過去的。”魏建功笑著瞪了他一眼,繼續道:“說起洗衣服,你還好意思說呢!實際上,那一個星期,老子都沒洗過衣服。唉!一個個都是十七八歲的新兵,還是個孩子,就上了咱們這高原哨卡,真有點難為他們了。”
“別介,班座大人,誰他媽當兵的時候不是十七八歲。想當年,哥們兒參軍入伍的時候,還是個天生麗質皮膚白皙的帥小夥呢!結果被這高原上天殺的紫外線,活活地照射成了個仿佛年過半百的大叔,兄弟我今年才二十六歲,二十六歲呀!”馬曉東一邊傷感,一邊孤芳自賞。如今的他,十分留戀未上哨卡前,皮膚還很白的時候。
“少他媽臭美,你來咱哨卡的模樣,我還能不知道?你也就忽悠忽悠那些比你後來的新兵,大肆吹噓你那些虛構的革命故事。在我麵前裝什麼象,扯什麼犢子,還天生麗質咧!哈哈!啊呦!大牙要掉了。”魏建功做作地掩麵一笑。邊笑邊給班裏的其他已經上 床睡覺的士兵,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