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霄揉了揉龍乘雲的頭,輕聲說,“放心吧,這個世界上,拿我有辦法的人還沒長大呢。”
龍乘雲將頭靠在辰霄的脖子上,嗯了一聲。
接下來的幾天,程峰來都在忙著打掃戰場。救亡軍撤了,回家內訌去了,卻沒把九龍城的紛亂帶走。
衛國軍一共四個師,將近五萬人,駐守九龍城的隻有龍鱗的衛隊和程峰來的一師,其他三個師駐紮的地方不近,接到通報趕來,戰事已經徹底結束了。
二師的宋青鬆第一個趕來,日夜急行軍,剛進城就差點跟程峰來火拚起來。
“我草你祖宗十八輩,廢物,王八羔子。”宋青鬆見到程峰來就是兩拳,下的狠手。
他是龍鱗的學生,對龍鱗敬重尊崇,想到龍鱗是因為程峰來防守不利被暗害的,就恨不得一槍崩了程峰來。
最後沒有鬧出人命,還是龍乘雲的功勞,他一把抱住了宋青鬆的大腿,大喊一聲,“我爹會生氣的。”
宋青鬆被勸住了,衛國軍就算穩住了,接連抵達的三師師長譚傑和四師師長弓田都沒那麼衝動。
龍鱗停靈七天,龍乘雲一直守著,所有人都心疼他小小年紀要這樣煎熬,隻有辰霄認為這是應該的。
“百善孝為先,為父守靈本來就是應該的。”辰霄站在龍乘雲身後,淡淡的擋住了來勸阻的眾人。
宋青鬆對此很是讚同,安慰了龍乘雲幾句,也跟著守了一天一夜。
程峰來根本拿辰霄沒辦法,暗暗罵了幾句,也就沒來管了。
辰霄支持龍乘雲守靈,自然也陪著龍乘雲守靈,左右他是具屍體,並不需要多少休息。
九龍城的冬天陰雨霏霏,冰寒刺骨的風鑽進窗縫門縫,在停靈的大廳裏兜兜轉轉。
辰霄將一個小毯子裹在龍乘雲身上,柔聲說,“睡覺吧,明天要入土了。”
龍乘雲到底是小孩子,不能真的幾天幾夜不睡覺,每日守靈到夜半,辰霄就讓龍乘雲蜷縮在墊子上休息。
龍乘雲裹緊毯子,抬頭看辰霄。他的眼睛紅得像兔子,卻沒有眼淚。
“師父,等我爹入土,我就跟你走,去山上吃苦。”龍乘雲認真的說,他長得極其俊秀可愛,做出堅強的表情,更是惹人心疼。
辰霄盤膝而坐,他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讓龍乘雲靠上來。
龍乘雲於是乖乖的靠上去,依偎在辰霄身邊。
辰霄剛想跟龍乘雲聊聊之後的事情,卻突然感到一絲異樣。
[啊!!!詐屍啦,好怕怕!!!]萬惡突然在辰霄腦海裏尖叫起來,辰霄猛得側頭,看向身旁的棺木。
原本躺在裏麵的龍鱗突然坐了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辰霄。
龍乘雲似乎也察覺了一樣,小身子一彈,站了起來。
“爹!”龍乘雲看到龍鱗詐屍,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激動了起來。他狂奔到棺材旁邊,想要爬進去。
“小雲,你沒事就好。”龍鱗將頭轉向龍乘雲,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我沒事的,師父救了我。”龍乘雲說著,一臉燦爛的轉向辰霄,“師父,你救了我爹,師父,你真好。”
辰霄緩緩站了起來,看向龍鱗,眼神晦澀不明。
龍鱗僵硬的伸出手,摸了摸龍乘雲的頭。
“師父?他不是你的師父,他是你的責任。”龍鱗說著,看向辰霄,“你想怎麼樣?你是無法傷害龍家血脈的,你身上的降魔杵還在。”龍鱗說著,竟然看向辰霄的下身。
辰霄暗暗磨牙,露出一個微微扭曲的笑容,“我跟你想象的恐怕不一樣,我隻希望小雲可以重新封印我。”
[哎呀,腦子有坑啊。好不容易從棺材裏爬出來,為什麼回去,為什麼回去,為什麼回去。]萬惡叫了起來。
龍鱗微微驚愕,有些不敢置信的說,“你想被封印?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變成僵屍,並不是真的複活。被屍氣激發的屍體,不過是困住魂魄的牢籠,隻能保有死前最強烈的願望。”辰霄說著,看向龍鱗,“你能保有這樣完整的意識,是因為你修習過道術。”
“沒錯,我從小修道,二十歲離家出走,投身軍旅。因為我覺得,守著一個封印根本不能保護人民,隻有從軍,才能衛國護民。是我短視了。”龍鱗說著,自嘲的一笑,“結果這些,都要壓在這個孩子頭上。”
龍鱗看著龍乘雲,露出一個扭曲的表情,並看不出什麼情緒。辰霄隻能猜測,那大概是自責、擔憂還有舍不得。
“爹,你活了,太好了,我們去救娘吧。”龍乘雲根本沒心思理會他爹在說什麼。
他在棺材邊上興高采烈的蹦蹦跳跳,他穿著白色的孝服,帶著白色的孝帽,卻好像穿著彩衣的金童,笑容燦爛而純真。
辰霄突然覺得心裏有點堵,這個傻孩子,大概還不知道,自己將要做什麼。
龍鱗會詐屍,多半是因為辰霄這幾日一直待在這裏,逸散而出的屍氣激發了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