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
盡管聲音極其輕微,對方也加著小心,但清瘦男人還是聽到了。雖然他麵朝裏躺著,也緊閉雙眼,但他根本就沒睡,其實他也睡不著。他清楚,自由的日子已經開始倒計時了,還清楚那個人要離開。
果然靠不住,關鍵時候還是走了。想想自己的忠心,想想這幾年的付出,想想對那個人的不離不棄,清瘦男人不禁眼泛淚花。他悔呀,悔不該跟了這麼個人,這是什麼人呀,自私自利、好色貪婪、外強中幹、無情無義,把所有形容人性陰暗的詞送給那人都不過分。
清瘦男人不隻是悔,更感到深深的淒涼與悲哀。可憐自己一片誠心,一腔忠義,到頭來混了這麼個結果。這還沒刺刀見血,還沒到真正生死一刻的時候,對方已經把自己放棄,獨自奔命去了。
就憑你,能跑的出去嗎?自投羅網還差不多。
哎,這樣也好,省得自己多一份牽掛。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吧。
想到這裏,清瘦男人又聽了聽,確認那人已經離去,便從床上起來。
來到地上,從床底翻出一個小包,揣到懷裏,看了眼那張床上換下的衣物,清瘦男人拉開屋門,絕決的走了出去。
……
太困了,四十多個小時勞心勞力,在天光將亮的時候,楚天齊睡著了。睡著之前,他接到了一條短信,這條短信內容也加速了他入夢的進度。
“叮呤呤”、“叮呤呤”,
清脆的鈴聲喚醒了楚天齊。
拿起手機看過,楚天齊略一遲疑,按下接聽鍵:“周廳長,您好!”
手機裏傳來聲音:“楚市長,有時間嗎?到我這一趟。”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楚天齊痛快的應答著。
結束通話後,楚天齊又翻出那條短信端詳了一會兒,心中暗道:跟這事有關?要說什麼呢?
稍作遲疑後,楚天齊離開了屋子。他發現,現在已是上午九點多。也就是說,自己在醫院待過差不多兩晝夜了。
囑咐過現場人員嚴密關注魏龍情況,有異常及時彙報後,楚天齊下樓,乘車出了醫院。
按照楚天齊吩咐,嶽繼先駕駛黑色越野車,徑直到了省公安廳。
從車上下來,楚天齊上樓,敲響了副廳長辦公室。
“進來。”男聲傳出屋子。
楚天齊推門進屋,打著招呼,走向辦公桌:“周廳長,您好!”
周子凱站起身,繞過桌子,迎了上來:“楚市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周廳長,說笑了。”楚天齊笑著握住對方伸來的右手。
“楚市長,你太謙虛了,這是應該的。雖然同為副廳,可含金量卻不一樣,你那是完全純金的,我這頂多也就是鍍金。關鍵你隨時會升職,也肯定能升職,我卻隻能以副廳退休嘍。”周子凱說的一本正經,甚至還很誇張。
對方雖然是在調侃,楚天齊卻也不好接話,隻得含糊的說:“周廳長,在您麵前,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是小字輩。”
周子凱“哈哈”一笑:“這話愛聽。坐,坐下說。”
楚天齊說了聲“謝謝”,坐到對麵椅子上。
周子凱拉開抽屜,取出一遝紙張,遞了過去:“看看這個,我親自監聽了整個過程。”
接過紙張,楚天齊一眼便看到了標題——“審訊記錄”,他暗暗點頭:是了,果然是了。
“一開始他還不交待,什麼都不說,隻到警方出示了打撈汽車的照片,又展示了手機上的聯係號碼,這家夥才一五一十的交待出來。”周子凱又做了說明。
“我就知道,這家夥絕對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回應過後,楚天齊看了起來。
這份審訊記錄,的確是警方對風流秀士的審問,前麵都是諸如“姓名”、“性別”、“職業”、“住址”等例行問答。對於這些,楚天齊簡單用眼一掃便略過,直接看起了後麵內容。
問:“這次襲擊事件,是你策劃的嗎?”
答:“是。”
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答:“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問:“你知道襲擊的是誰嗎?”
答:“剛開始收定金的時候,還不清楚,正式實施前,知道了被襲者的身份。”
問:“好大的膽子,明知是政府官員,竟然還敢下手?”
答:“一開始太貪心,貪圖高額傭金,該關注的細節沒注意到。知情後,又心疼支付數倍違約金,便幹脆鋌而走險。”
問:“這可不是一般的鋌而走險,你們是想要一名政府官員的性命。殺人償命,你這是把所有參與者的腦袋都賭上了,你就不怕事情敗露,就不怕吃槍子?”
答:“怕。但是貪念一旦占了上風,也就怕得沒那麼厲害了。更重要的是,也在僥幸,覺得警方未必能知道我,更不會這麼快抓到我,我有足夠的時間跑得很遠,包括跑到國外。可是從現在來看,我顯然是高估了自己。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是死活也不接這活,有命掙錢也得有命花呀。所好他並沒有死,更沒有受傷,這也相當於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