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楊胖子潛出長孫府,轉過幾條僻靜的街道,躍上高牆,來到喬府。喬府前前後後並沒有顯得那麼冷清,高門大院內幾處主屋依然透著光亮。楊胖子暗自嘀咕,晉陽城每日宵禁,可富人們的夜生活倒有聲有色,無論什麼年代,不管戰亂還是和平,富人們、達官顯貴們的生活似乎從未改變多少!
躍到一處主屋,透著窗戶紙,楊胖子但見喬鍾葵正在閉目養神,一旁好幾個使喚丫頭在忙碌著,按背的,揉腿的,正在打洗腳水的,夫人坐在一旁,麵色不是太好,歎道,“老爺,派人去宋州了嗎?都好些天了,怎麼還沒個消息?”
喬鍾葵一言未發,許久,擺了擺手,丫頭旋即明白主人什麼意思,紛紛靜身斂氣退出了屋子。
“宋州那邊已傳來消息了!”
喬鍾葵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上漸漸泛起一股怒容,“詠兒為了喬家家業,在宋州呆了三年多,一直都勤勉,兢兢業業,經營著藥鋪、酒樓、商行,後來結識了一位頗有醫術的年輕人,兩人興趣相投,十分要好,根據描述,就是此人無疑!”
喬夫人流著淚,“如此說來,定是此人冒充詠兒了?可他為何要害死詠兒,我們喬家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喬鍾葵一臉失望地看了看夫人,“現在還不能說他害死了詠兒!畢竟幽冥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誰也說不準!最關鍵是什麼?夫人知道嗎?此事漢王十分相信!甚至篤信的令老夫都感到有些驚訝!老夫一直再想著,其中究竟隱藏著何等玄機?”
“還能有什麼玄機?”喬夫人哭訴道,“我看那人平時對我們雖然客氣,表現十分孝道,甚至鄉鄰都說他斯文仁厚,但眼中難掩貪婪,八成是裝的,老爺,此人害了詠兒,我們難道還得像親人一樣待他嗎?”
“好了!夫人暫時別亂說!”喬鍾葵顯得比夫人不知老練多少,“事情查不清楚,就得慎言。夫人妳仔細想過沒有,我雖然派人去了宋州調查此事,但目前得到消息是,當詠兒離開宋州後,此人並沒有跟隨詠兒來晉陽,仍然十分正常地生活在宋州!因此詠兒來到晉陽後發生的一切,他並不知曉。他是如何知道詠兒生了病?又是如何知道詠兒離世時那幾日發生了什麼?還有就是,此人來到喬府時間點為何算的那麼準?老夫思前想後,就算府中有內應,為他通風報信,從晉陽到宋州,一來一去,多少時日?能有那麼巧嗎?玄乎啊?老夫最近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我曾私下找此人試探多次,可此人對答如流,雖然說到詠兒以前生活上細節有誤,但都能很好地搪塞過去,此人也不簡單啦!他冒充詠兒,來我們家究竟想幹什麼?想謀奪喬家家業?有花這麼大心思的必要嗎?還是有人對他另有許諾?不得而知啊!還有一點就是,詠兒生病後,我們請便晉陽周邊的名醫,可他們竟然看不出來詠兒究竟得了什麼病?無法對症下藥,最後竟然有人說是邪祟附體?這件事太蹊蹺了,我一定要搞清楚,決不能讓詠兒死得不明不白!”
喬夫人點了點頭,她也聽出來了,老爺不是不懷疑此事,隻是此事牽扯太多關節,尤其是漢王的態度,不得不慎重。
“夫人放心!”喬鍾葵寬慰道,“詠兒是我們的嫡子,雖然離世了,但為了夫人,我思前想後,準備從喬氏一脈中其他房過繼一房,我前些日子,想到遠房侄兒喬祿不錯,改天我請人親自去說說!”
喬鍾葵的話,令夫人感動不已,兩人又說了些今後該怎麼辦之類的話,楊胖子聽著覺得沒啥子意思,便飛身上簷,繼續朝內院而去。從喬鍾葵的言語中,楊胖子明白,喬鍾葵對此事肯定抱著懷疑的態度,親兒子出了事,有人竟然還來冒充,要不是漢王楊諒事先製造氣氛,提前介入,他說什麼也不會收留此人,現在晉陽城都將此人當做喬詠,喬鍾葵如何忍得住,派人暗中調查,確實發現端倪,但是前因後果卻無法串聯起來,找不準真相,因此隻能見機行事了。
楊胖子繞了好幾個彎,發現一處院落不僅僻靜,竟然有數個仆人在周圍執勤,暗道,喬鍾葵一定暗中派人監視此人,於是悄悄伏在屋頂上,揭開片瓦,瞧瞧裏麵什麼情況。
屋內擺設簡潔明了,一個年輕人在書桌前仍在秉燭夜讀,楊胖子仔細端詳了下年輕人,身材修長,長相一般,既談不上出類拔萃,但也不至於過於俗套。楊胖子不理解的是,究竟有什麼樣的力量,或者條件,能讓眼前的年輕人不顧一切,打著靈魂轉世的說法,來冒充喬鍾葵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