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不太,不太好吧!”勃日貼赤那又被自家王爺的奇思妙想嚇了一跳,猶豫了片刻,謹慎地提醒,“那些教官雖然不懂蒙古話,但漢語卻都多少知道一點兒的,萬一他們發現勾得他們神魂顛倒的都是您刻意雇來的私娼, 恐怕.......”
“誰會把真相告訴他們?我會,你會,還是那些私娼會?即便日本教官們自己發現了些蛛絲馬跡,你想,他們會認真追查下去並向關東軍總部那邊告我的狀麼?!”白音小王爺聳了聳肩,輕輕撇嘴。
“王爺英明!”勃日貼赤那臉上的猶豫立刻變成了佩服,大拇指同時挑起老高。
甭看從關東軍總部派過來的那些日本教官平素個個都把鼻子翹到了天上,骨子裏頭卻對血統傳承沉迷得很。簡直恨不得人人都能找個蒙古公主做情人,今後也好有在同伴們麵前吹噓的資本。勃日貼赤那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按照小王爺白音的命令,找幾個姿色和氣質相對出眾的私娼冒充落魄的王公之女陪教官們外出踏青,保證這些小鬼子會賴在野外直到兩條腿再也沒力氣走路了才讓人扶在馬上送回來。在此期間,哪怕是頭頂上的天塌掉,也無法將他們的注意力從“落魄公主”身上吸引開一分一毫。
更有趣的是,蒙古各部的血脈傳承問題之複雜程度,恐怕在這世界上也能排得上號。當年連民國蒙藏委員會的專家們都掰扯不清楚,更甭提幾個對草原情況兩眼一抹黑的日本人了。況且即便這些色鬼們察覺出他們自己可能上當,也不會往深裏頭追究。畢竟在這些日本色鬼眼裏,能找個擁有貴族血統的女子侍寢,是件極有麵子的事情。而把身邊血脈高貴的“落魄公主”硬生生變成草原上最最下賤的私娼,則不光是焚琴煮鶴,簡直就是自己往自己臉上抹狗屎了!(注1)
“英明不英明以後再說,我去月牙湖那邊的時候,你要繼續給我盯緊了那些滿洲國來的客人。千萬別讓他們鬧出什麼妖蛾子來! 這些家夥,幹正經事不在行,搞破壞向來是一個頂倆!”用非常手段擺了眼高於頂的日本教官一道,小王爺白音心裏頭隱隱有些自得。想了想,繼續吩咐。
“奴才記著呢!絕不給他們搗亂的機會!”勃日貼赤那笑著點頭,然後又收起笑容,非常謹慎地詢問,“這回去右旗那邊,王爺打算帶哪支衛隊過去?是擺在明麵上給日本人看的那支,還是咱們私下裏訓練的那支?!”
“哪支也不帶!”小王爺白音搖搖頭,大聲拒絕,“我又不想跟紅胡子開仗,帶那麼多人過去幹什麼?萬一不小心鬧出了誤會,豈不是正遂了小日本兒的意!”
“可是.......”勃日貼赤那愣了愣,滿臉謹慎地提醒,“咱們跟遊擊隊畢竟是敵對關係,眼下王爺您頭上又頂著黑石寨代理縣長的......”
“打仗歸打仗,做生意歸做生意!”小王爺白音又笑了笑,滿臉自信地回應,“他紅胡子既然把榷場開在了月牙湖畔,我過去了就是他們的客人!咱草原上,有主人把客人扣下來的先例麼?況且我跟他們共產黨遊擊隊之間,也沒起過直接衝突。”
“萬一他們不肯遵守草原上規矩呢?”勃日貼赤那還是有點擔憂,皺著眉頭堅持。
“我說你有點兒出息好不好!”小王爺白音推了他一把,不屑地撇嘴,“上次那達慕大會,人家入雲龍和張胖子兩個,可是大搖大擺地去逛了一圈兒。你家王爺我再沒膽子,總不至於讓一個獨行大盜給比了下去!”
聽自家王爺又提起了入雲龍,勃日貼赤那不敢再勸了。雖然從上次那達慕大會結束時起,自家小王爺已經信誓旦旦地宣稱,對斯琴郡主沒有了感覺。但他身邊的人都清楚,在白音小王爺心裏,這位渾身長滿了尖刺的斯琴表妹,地位還是像原來一樣重。甚至,可能比原來還要重上幾分。畢竟對很多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輕易就能盤折回家的,反而不會太珍惜。
帶著找回上次那達慕大會時丟失的場子的念頭,也為了給自己的未來多留一條後路。在使用巧計支開了身邊的日本教官和顧問之後,烏旗葉特左旗的旗主,木華黎的嫡傳子孫,世襲郡王爺白音帶著兩名貼身侍衛,打扮成趕集的牧人,輕車簡從朝月牙湖畔新開的榷場走去。
一路上滿眼荒涼,道路兩旁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在訴說著戰爭帶來的不幸。隻有進入了烏旗葉特右旗的地盤上,行人才漸漸多了起來,田野間,也重新露出了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