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鄭小寶也扯了下張玄策的衣袖,小聲勸解,“那些人隻是一時得意而已,早晚有他們後悔的那一天。你看看小王爺白音,當年像條瘋狗一樣追著咱們咬,現在還不是又主動找上門來套近乎?!”
“我知道,我知道!”張玄策輕輕點頭,臉上勉強擠出了幾絲笑容,“我應該早就想到這一點,隻是一時有些不太適應罷了。”
說完,又將頭轉向自家親哥哥張壽齡,“那看來我還真不能隨便托人捎信回去!你這一路上還好吧,趙六子呢,怎麼沒見他跟著你一起過來?!”
“我出來找你,讓他盯在鋪子裏了!”張壽齡笑了笑,順口解釋,“為了避免人多嘴雜,我這次也沒帶什麼幫手。反正草原上能往回運的貨物就那麼幾樣,大不了,等回到張家口,我從別人那裏再勻一些就是了!”
這話編得看似天衣無縫,卻無法騙過自幼跟在大人身後看著父親和哥哥如何做買賣的張玄策。的確,張家口是關內關外最大的貨物中轉地,凡是草原上能買到的貨物,張家口肯定有人往外批發。但是,貨物在張家口那邊價錢跟原產地能比麼?哪家商號會冒著被土匪打劫的風險往返一千四五百裏路,最後卻不賺錢地把自己的貨物勻給同行?!
家裏的生意肯定大不如前了。所以,哥哥才不帶夥計,獨自一人來草原上。是自己給家裏惹了麻煩,是自己讓家裏的生意一落千丈!張玄策知道,張玄策心裏頭全知道。然而,他卻沒用勇氣,戳破哥哥善意的謊言。愣了好半晌,才點點頭,哽咽著回應,“既然,既然你已經有安排了,我就不多囉嗦了。反正店鋪裏的事情,我一直不太懂!等,等哪天回去,我給你尋幾張好皮子。爹的腿當年受過寒,你找人幫他做兩條皮護膝穿!”
“還用你說,我前年就幫他做了兩套了!”張壽齡又瞪了弟弟一眼,大聲回應,“行了,別假惺惺的擠貓尿了!真的有那份孝心,當年你就不該偷著跑出來當兵!”
“我這是高興,高興的。見了你高興!真的高興!”張玄策迅速朝臉上抹了兩把,訕訕地解釋。
“高興個屁,我還不知道你,從小就有鬼主意!明明巴不得我找不到你,嘴裏頭還跟抹了蜜一般!”張壽齡撇了撇嘴,不屑地數落。話說到後半,語氣卻猛然發軟,“你,你這些日子還好吧!趙六子說你到草原上出公差,我還以為你出完公差,怎麼著也會偷偷跑回家裏看看呢。誰料你一走就又是七八個月連個音訊都沒有,要不是同行說去年冬天在小鬼子的通緝令上看到有個人跟你重名,我,我還真以為你這回徹底沒了呢!”
“是我不小心,當時連名字都沒想改一個!”張玄策點點頭,低聲向自家哥哥表示歉意,“我去年不是出公差,是為了報仇才到的草原上。有個漢奸在山西那邊殺了我的救命恩人,我答應,答應恩人的女兒幫他討還公道.......”
說起往事,他眼前猛然又閃過一個倔強的身影。對著通紅的炭火,毫不猶豫地解開紅頭繩。那一瞬,整個山洞都是紅色的,紅得像晚霞中的世界,虛幻而又真實。
“張兄弟隔著五十多丈遠,一槍就揭了漢奸縣長的腦瓜子蓋兒!”趙天龍在旁邊,興高采烈地補充,“我當時就在不遠處看著,那個解恨啊!立刻在心裏頭跟自己說,這是條好漢,值得姓趙的跟他交個朋友!”
“當時多虧了趙大哥幫忙,我才擺脫了漢奸縣長身邊那幾個保鏢的追殺!”張玄策接過話頭,鄭重向哥哥介紹自己身邊的幾個朋友,“你以前肯定聽說過趙大哥的名號,他就是傳說中的入雲龍!這位趙小栓,是趙大哥的弟弟。這位鄭小寶,是我們遊擊隊一中隊長家的公子。這位吉布,這位田鼠.........!”
“入雲龍?你就是入雲龍?”後半段介紹,張壽齡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直著眼睛上下打量正在正在勾著自家弟弟肩膀笑的趙天龍,耳朵裏頭嗡嗡作響!天哪!這個人居然就是傳說中的獨行大盜入雲龍!我剛才居然衝著他的人發飆!他居然跟我弟弟成了哥們兒,還口口聲聲叫我大哥!天哪,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夢,因為很快,就有另外一聲“炸雷”,在他耳畔轟然響起,“我們的大隊長,你以前肯定也聽說過,他就是紅胡子!喝人一杯酒,就護送人一路平安的紅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