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石蘭斌雖然指揮能力不怎麼樣,好歹也是在行伍中混跡多年的老江湖。看見入雲龍的刀鋒指向自己,渾身的汗毛立刻像倒刺一樣豎了起來!
入雲龍不是想脫離接觸!他想以命換命!以他和他身後那六十來號土八路的命,換掉自己這個少將旅長!反正他們今天根本沒有取勝的希望,幹脆拚個魚死網破!
這種絕對虧本的交易,石蘭斌肯定不做。迅速拔出手槍,指著身邊的親衛們喝令,“頂上去,全給我頂上去。誰殺了入雲龍,老子就跟他做一輩子兄弟!!”
親衛的人數大約有兩個排,平素一直被石蘭斌當作心腹死士供養。軍餉是普通士兵的五倍,足額發放,從不拖欠,逢年過節還能拿到額外的紅包!這些人沒讀過多少書,頭腦裏也基本上沒有什麼國家民族概念。平白受了石蘭斌這麼多好處,當然要講究個“以死相報”。因此不用石蘭斌做更多的動員,立刻磕打馬腹,逆著潰兵的洪流向入雲龍頂了過去,每個人的眼睛是通紅一片。
警備旅的頹勢立刻得到了極大的緩解。雖然接受了日本教官的專業訓練,這支軍隊的骨子裏卻依舊帶著濃重的封建軍隊色彩。整個隊伍中最有戰鬥力的,士氣最高,待遇最高,同時忠誠度也是最高的,永遠為主將的家丁。其餘的人則屬於外圍消耗品,隨時都可以拋棄或者用新兵替代。此刻看到主將的“家丁”帶頭衝向了入雲龍,消耗品們如何敢再繼續四散逃避?!也跟著紛紛放緩坐騎,扯開嗓子大聲嘶吼,“殺入雲龍,殺入雲龍!殺!殺!殺!”
一片震耳欲聾的呐喊聲中,石蘭斌的“家丁”穿過人流,頂向入雲龍。警衛連長韓忠衝在第一個,手中的馬刀潑出一片寒光。他瞄準的是黃膘馬的脖頸,隻要砍中,哪怕把自己性命搭上,也能將入雲龍摔下馬背,由自己身後的弟兄剁成肉醬。
這個嚐試注定是一個失敗的妄想,趙天龍將身體向前輕輕一探,手中的闊背鋼刀就將黃膘馬護了個密不透風。緊跟著掄臂反撩,鋼刀托著馬刀快速向上。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令人牙酸,即便在日光下,刀鋒之間迸射出來的火花依舊亮得紮眼。兩匹戰馬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彼此已經能感覺到對方鼻孔裏的滾燙呼吸。警衛連長韓忠的胳膊,也因為戰馬的快速靠近而舉過頭頂,肌肉撕裂,手腕反折。他疼得慘叫一聲,不得不鬆開五指,任由馬刀向天上飛出。而趙天龍的闊背鋼刀卻兜著風繼續向前,一刀砍去了他大半個頭顱。
白花花的腦漿和紅豔豔的血水四處飛濺,黃膘馬馱著入雲龍從血霧中穿透而出,直撲下一名對手。那是一名留著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虎背熊腰,橫肉滿臉。趙天龍的鋼刀像鞭子一樣抽在了此人鎖骨上,連頭帶肩膀抽飛了小半片。無頭的屍體卻沒有立刻落馬,借助慣性繼續向前衝了足足二十幾米,才轟然而倒,砸起一片暗紅色的煙塵。
煙塵落處,小列昂、小鄒、老徐、哈斯、巴圖等人魚貫而出,緊跟在趙天龍的身後,鋼刀揮舞。圍上來的“家丁”紛紛被砍落於馬下,屍骨不全,血肉模糊。
更多的“家丁”衝上前,用性命回報石蘭斌的供養。他們就像一群發了瘋的野狗,寧可死無葬身之地,也要從遊擊隊的楔形陣列上咬下一口血肉。
處於楔形陣邊緣的蒙古族戰士小哈斯同時被兩名的“家丁”咬住,長時間連續作戰,他的體力和精力都有了衰退的跡象。在砍翻一名對手的同時,被另外一名“家丁”砍中大腿,血流如注。
“去死!”小哈斯大喝一聲,丟下馬刀,用右手壓住大腿處的傷口,同時左手迅速抽出盒子炮,“乒、乓”兩搶,將偷襲得手的家丁打成滾地葫蘆。
大量的鮮血從大腿根處的傷口中噴射出來,令小哈斯的臉色迅速發白,眼前一片模糊。不願繼續留在楔形陣列裏頭拖累袍澤,他咬了咬牙,用完好的左腿狠狠磕打馬腹。胯下坐騎吃痛,悲鳴向斜前方竄出一丈半遠,馱著背上的主人衝進瘋狗群中。數不清的偽軍同時圍上前,試圖表現一回自己的英勇。兩眼完全失去視覺的小哈斯仰天長嘯,丟下盒子炮,奮力扯碎自己的上衣。幾枚事先別在腰間的晉造手流彈的拉弦同時被扯斷,黑煙迅速冒出。大笑著的小哈斯憑借直覺繼續策馬朝偽軍的隊伍深處飛奔,飛奔,在陽光下,騰空而起,化作一團絢麗的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