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張玄策的臉一下子就漲成了紫茄子色,趕緊搖著手反對,“我何德何能,豈敢.....”
“張玄策同誌!”紅胡子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故意板著臉來嗬斥,“請注意自覺維護會場紀律。第一,發言之前要舉手。第二,提任何意見都必須說出理由!”
“轟!”帳篷裏響起了一陣善意的哄笑,大夥看著滿臉尷尬的張胖子,笑容裏充滿了促狹。特別是幾個平素跟他關係走得比較近的年青黨員,如小鄒、小周等,一邊笑還一邊向他擠眼睛,仿佛唯恐他洋相出得不夠一般。
“我,反對!”張玄策用目光在人群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同情者,隻要硬著頭皮自己先上。
“好!張玄策同誌,請具體陳述你的反對理由!”紅胡子點點頭,繼續公事公辦。
“我,我.....”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自己挑自己的毛病,張玄策覺得更加尷尬了,臉上的血色濃得幾乎馬上就要滴落下來,結結巴巴了好一陣兒,才以極低的聲說道,“我,到加入遊擊隊的時間太短,經驗,經驗不夠豐富。另外,我年紀太輕,做事不夠沉穩。”
“嗯!加入遊擊隊時間短,資曆不夠。遊擊戰的經驗有所欠缺,需要更長時間積累。這是兩條!”紅胡子豎起兩根手指,微笑著統計,“至於年齡,就不用拿出來說了。咱們八路軍裏邊,像你這樣年齡的,都有人當旅長了!”
“還,還有......!”張玄策急得額頭見汗,一邊搜腸刮肚地從自己身上尋找不堪重任的理由,一邊可憐巴巴地將目光轉向好朋友趙天龍,請求後者的火力支援。
這一年來紅胡子沒少給他肩膀上壓擔子,他也願意為遊擊隊的發展壯大出謀劃策。然而以得力下屬和晚輩的身份替紅胡子分憂解難是一回事情,榮任黑石遊擊隊的副大隊長,則是另外一回事情!兩者在遊擊隊中的地位相差巨大,所麵臨的壓力和挑戰,也是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天上。特別是在這種非常時期,明眼人不用看都清楚,萬一哪天紅胡子遭遇不測,現在的副大隊長,就將自動成為整個黑石遊擊隊的下一位掌舵人。以他張玄策才一年多的入隊資曆和短短幾天的黨齡,怎麼可能讓所有隊員信服?!而老鄭、老馮、老馬這些在東北軍時追隨在紅胡子身後的遊擊隊元勳,又怎麼可能甘心接受他一個外來晚輩的指揮?!
越往深裏頭想,張玄策就著急,越著急,話就越不利落。又結結巴巴了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了第三條,“我,我對遊擊隊戰的理解不夠深刻,喜歡打硬仗。上次,上次攔截日寇的戰鬥,本來可以打得更好一些,不必犧牲那麼多弟兄。我,我卻急於求成,跟小鬼子和偽軍打起了陣地戰。我,我.......”
說著說著,他心裏頭就難過起來。兩隻眼睛也開始發紅。三個月前的那場惡戰,將紅胡子積攢多年的家底直接填進去了一大半兒。導致黑石遊擊隊的規模戰鬥力都大幅縮水,到現在,還沒能力和信心從沙漠裏走出去,返回喇嘛溝麒麟峰上重建老營。而在隨後的避難日子裏,整個遊擊隊從上到下,卻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一句指責的話,甚至連私底下的抱怨都沒讓他聽到過。
這讓張玄策心裏非常不安,如果紅胡子衝他大吼幾聲,或者當著所有人的麵兒斥責他一頓的話,也許他反倒會覺得踏實許多。偏偏紅胡子沒有那樣做,依舊像從前一樣對他言聽計從,甚至比以前更加信任,更加倚重。
“第三條不成立!”紅胡子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張玄策的肩膀,“你先坐下吧!聽聽別的同誌有什麼想法。還有,那天的仗,我們在黨小組的會議上,已經明確的責任。問題不是出在你頭上,是我這個大隊長犯了左傾冒進的錯誤,急於把遊擊區擴大為根據地,而忽視了日偽方麵所能做出的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