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出國了。
她的那句“今晚”原本隻是氣頭上那麼一說,不料林棟想也不想就回了句“好”。想要徹底離開賀安晏的夏爾正需要這股衝動,於是掛斷電話,火速處理好收尾工作,和周瑉提前回了市裏。
她假意說一身的灰撲撲的要先回家梳洗一番,讓周瑉先回公司彙報工作。
一回到院子,她就找房東退了房子。租金自然是沒得退,夏爾要房東把房子留到租期到期,但凡賀安晏還記得她這個人,一定還會來這找她,屋裏他添置的東西就由他親自處理吧。
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給夏爸夏媽打了電話,借口說和大學的學長一起出國學習,包吃包住還能賺錢,福利待遇可好了,一年之後她再回來,關於賀安晏的話題她絕口不提。
夏爸夏媽信了,於是夏爾就這樣了無牽掛地登上了飛往國外的航班……
——
可國外的生活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容易適應。
為了避免賀安晏找到她,她每次都是用公用電話給家裏打電話,家裏有什麼特殊的情況就拜托會用電腦的鄰居給夏爾發郵件。夏爾還真收到過幾封,內容卻都是關於賀安晏的,他來過民宿,他有找她。
夏爾啃著漢堡吃著薯條,撫摸著已經六七月的肚子,盯著那幾封郵件看了很久很久。眼淚滴進了麵包裏,和著番茄醬,夏爾吞了下去。
既然已經選擇分開,就別再戀戀不忘徒增傷悲。
午餐時間對於夏爾而言是短暫的,塞完最後一口吃得她想吐但是她的經濟水平隻能承受起這些的麵包,她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家教工作的地點,像這樣的家教課下午還有五節。
沒辦法,林棟對她再照顧她也是要自力更生的,孩子一出生花錢的地方就多了,趁著現在還沒近臨產,她也還能動能走,能多賺點就多賺點。
夏爾走往最近的公交站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她在這邊沒親戚沒錢,學長也忙,她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和孩子,要是摔倒了、傷著孩子了,她連院都住不起,萬一孩子有個什麼閃失,那她千裏迢迢來國外就失去了任何意義。
每一節家教課都像是在趕場,最後一節課下課的時候,夏爾精疲力竭,連邁開步子都困難。她懷孕之後本就有點嗜睡,艱難地坐上公交車後,夏爾沾椅子就睡著了。
結果當然是坐過了站,夏爾連忙下車,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她緊了緊挎著的包,一隻手探進包裏摸到她隨身攜帶的一把小水果刀,而後四處張望想著這是到了哪,她該怎麼回去。
“夏——爾?”一道男聲遲疑地叫著她的名字。
夏爾包裏的手一緊,猛地回頭,“張師兄?”是林棟的師兄張俊。她和林棟來美國就是張俊接的機,隻是她不是學醫的,又要打工賺錢,也就和張俊沒有什麼交集。
“你……”張俊的視線落在了夏爾的肚子上,一來不可置信。他接機的時候夏爾穿著寬鬆的衣服肚子也沒太顯懷,以致他根本就不知道夏爾懷孕了。這會,夏爾的肚子像充了氣的皮球,著實給了張俊不小的衝擊。
夏爾的手從包裏收回來,兩手都抱著肚子,別過眼不自然地笑了笑。
張俊像是想到了什麼,沉下了臉,“林棟那小子的?”
夏爾一愣,該說是還是不是呢?她剛來時的自我介紹可是林棟的學妹。
張俊見夏爾遲疑了,當她是默認,怒氣更盛,“他說什麼時候娶你了嗎?這麼晚了你一個人還在外邊他放心?”
夏爾不知該如何回答,解釋起來也麻煩。正好迎麵來了一輛可以回去隻是繞得遠的公交車,“張師兄,車來了,我先回去了,再見。”
匆匆上車,唐糖找了個離站牌遠些的位子坐下,才鬆了口氣。
回到住的地方,林棟還沒有回來。夏爾習慣了他比她還忙碌晚歸的日子,感歎著都不容易。打開冰箱,裏麵還放著上星期買的沒吃完的幾個雞蛋和麵條。
其實雞蛋麵夏爾也快吃吐了,可總比漢堡薯條好,於是她強打著精神給自己下了碗麵條,算是補充營養了。
麵剛熟,林棟就回來了。
“你是不是聞著香味回來的呀,我麵剛煮好。”夏爾又重新多下了一些麵條。從廚房探出頭,剛想跟林棟說遇見張俊的事,就發現林棟嘴角淤青,“你怎麼了?”
林棟沒答,反問,“今天孩子有鬧你嗎?”
夏爾一下就猜到該不會是張俊以為孩子是林棟的出手打人了吧?
林棟走到廚房裏,用力聞了聞,“真香,有我的份嗎?”
夏爾攪了攪快熟的麵條,心有愧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和張師兄說清楚的。”
林棟無所謂地笑笑,拿著分了他一半雞蛋的湯碗盛起了麵,“沒事,我跟你說過,我們一起養大這個孩子,我可以做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