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睡夢中,聽到車馬轆轆的聲音,好像有大隊人馬經過附近,彭無害一骨碌爬起來,這時候聽見腦中的曹寶仙人說,小子,你倒是睡得香,要不是散人我給你放哨,說不定你就被大隊人馬抓起來去做奴了。
彭無害悄悄爬上小崗頂上,在半尺高的草叢中向外望去,小崗另一麵正行著一路軍隊,黑黝黝的戰車大約有百餘輛,每輛車上有三人,包括一名禦手,一名射手還有一名戈矛手。這些赳赳軍漢不論高矮,倒是都粗壯地很,而且膚色黧黑,和自己這副麵貌類似地很。
這些戰車隻是隊列的一小部分,在車隊後麵,還行著四列隊伍,最外麵一列手持盾牌,腰懸大匕,這列走在行列邊上,帶有防禦意味,遇到突發情況這列兵士就能立刻圍攏起來,護衛其他兵種戰友安全。
緊貼著盾牌兵的一列是劍兵,銅劍無鞘,刃鋒閃閃在月光下流淌寒光,看起來鋒利地很,彭無害的爹爹並不期望無害成長為一個徒徒武夫,但卻仔細在沙地上刻畫過各類兵器樣式給無害看,並講述彼此攻克要訣。
在彭不悔心理,自己的兒子應該是博學多才,通曉百藝的,這樣才能成為彭族的棟梁,當時大周各諸侯方國都流行車戰之法,彭不悔卻偏偏視那車戰如鄙屐,稱其束手束腳,實在愚蠢地緊,所以從來不教給無害回合戰法,倒是對持長短兵器肉搏對抗興趣濃厚。常常歎曰有短兵相接之利者王霸天下。彭無害聽了自然深記在心。
現在看到山崗下行的這四列兵士,長劍兵單獨成一列,還有一列是戈矛兵混雜在一起。那些戈矛都有兩臂之長,十分適合步戰揮舞。
第四列隊伍彭無害看了深吸一口涼氣,竟然是弩兵,每個兵士扛著一尺長,半尺見方的弩機,黑黝黝地弩身好像連明亮的月光都吞噬進去,讓人覺得其蓄積的殺機隨時要迸射開來。
弩機彭不悔曾著重給彭無害講述過其中的利害,讚譽其鋒矢無形,疾若閃電,穿甲而出,中肺腑及身體竅穴者必死。這可不像竹弓竹箭,入肉甚淺,甚至有的武將身上紮的如刺蝟一般,猶自可以大呼酣戰。
彭不悔如此強調,彭無害自然牢記在心,也曾經問過爹爹如何製造弩機,好用來射獵猛獸,用來防身,誰知道彭不悔乜斜著眼睛,滿臉都是不屑之色,狠狠地教訓了兒子一番,說什麼男兒生當立絕大功業,即使不能安邦立國,也要統帥虎狼之師,談笑間滅殺戎蠻,為我華夏開疆拓地,衛護萬民。
如今你竟連這一工匠所研,武夫所精熟即可的小小弩機都要如此沉溺,莫非還要熟悉百般兵器不成?為人如此貪多嚼不爛,陷入枝節忽視其大略,我看你這小子在軍略之上很難有出息。
這番話劈頭蓋臉,說得彭無害臉紅似炭,內心好不羞臊,那敢再問下去,隻好背著老爹自己回想弩機式樣,反複捉摸,到底也沒造出來那種爹爹所說,可以扳機一扣,矢若閃電,二十丈內無物不穿的殺人凶器出來。
現在借著月光明亮,看著抗在兵士肩頭的帶著強大殺機的弩機,彭無害自然眼饞地很,自己要是有了這麼一具利器,還是比那虛無縹緲地仙法用來保命要可靠地多。不過眼下倒是不敢出聲,驚動了山坡下的這些軍漢,說不定自己要被當作奸細給殺掉。
想到這裏,彭無害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他擔心那匹赤紅馬這時候發出聲響,豈不糟糕地很?不過看了一眼後他就放心下來,這馬兒乖乖立著,好似也聽到另一麵山坡聲響,倒是沒有什麼激烈反應,而是低頭啃起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