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正是那日在小湖邊偶遇的盧戎武士,領頭的一個叫做哮天大犬的當時追趕彭無害最是積極,對那個叫做桑格花的盧戎女子情切有加,顯而易見是其傾慕者。
兩人當時隔著數丈遠,這大犬追趕不及,才恨恨撥馬歸去。但彭無害的衣著相貌,均被其看個真切。眼下在這上庸城內偶然得遇,立刻大聲叫嚷起來。
隨著嗚哇嗚哇一陣戎語,其他幾名盧戎漢子也紛紛叫囂著揮舞著銅矛鏈子錘圍將上來。彭無害登時有些傻眼。自己連根木棍都沒有,如何和這些壯漢搏殺。
自己剛剛遭遇過地三名修真人士,可不同這些莽漢,上來就喊打喊殺,而是感覺到自己的修真者氣息後,立刻象鼠見貓般溫順,怎麼這些盧戎漢子就沒有一個修真的呢?那樣豈非不省了自己很多功夫。
現在也來不及後悔自己沒學曉拳腳了,彭無害猛一擰身,幾大步就躥進了楚軍駐地的大門。那四名衛兵隻覺得眼前一花,街上這個黑大個已經象陣風般進了院子了。
後麵幾個頭戴狗皮帽子的盧戎漢子也氣勢洶洶地要追隨而進,這四名楚國兵衛才如夢初醒,立刻將長矛抖開,迎向眾人,並大聲喝道,軍機重地,擅入者殺!
領頭的盧戎漢子哮天大犬根本就不理會,手中鏈子錘一蕩,立刻纏繞上兩隻矛尖,接著一拽,這兩名楚兵立刻腳步趔趄,兵器差點脫手。
另外兩杆長矛也想動作,卻被兩隻銅矛格住,也動彈不得。這些楚軍兵衛本來是輕騎兵,對步戰並不擅長,持的兵器也是虛張聲勢,不合平時習慣。這下甫一交鋒,立刻就處於了下風。
哮天大犬見狀獰笑一聲,喊道衝進去,剁碎那條夏狗,手中鏈子錘一抖,鬆開纏住的兩杆長矛,摣開手臂一撥,這兩名楚軍立刻被推倒在地,大犬第一個就衝進了院內。
隻見庭院深深,午後寂寥,隻有數個夥夫馬夫模樣的老弱兵士,穿著皺巴巴的下軍服飾,在樹蔭處納涼,這個門口放著四名士兵的軍機要地,內裏防衛竟然如此鬆弛,人員如此稀少,令哮天大犬有些使錯了氣力之感。
“那個卑鄙的夏狗藏到哪裏去了,快點把他交出來,否則就殺掉你們”,他氣勢洶洶地逼向這幾名火頭軍,其中一個身子佝僂,胡須灰白的黝黑老軍,滿麵木然,他十五歲就參軍打仗,現在六十出頭,還未能罷征還家。
這幾日生火做飯,其實一甕米就已足夠,這個偌大的司令機構,不過三十餘人在此駐紮。
其中將軍的親衛占了大半,有幾名騎士平日充當信使和門衛,輪流來交換差事。這些年跟隨大楚兵鋒,老軍也到過許多小國,那些小小方國甚至部落,現在已經是大楚疆域內一部分,再也找不出以往的痕跡。
這個庸國,想必不久之後,也是楚音楚物充斥於市。到時候老哥兒幾個,可以提壺老酒,就著蓴菜魚羹,擺擺龍門。講講前朝的紂王無道,說說東海的薑子牙究竟是道行不夠,還是殺戮太多,觸怒了神靈,以致其未能升仙。
飽經風霜的麵龐,灰白相間的須發,構成一副老軍的麵孔,油麻麻地破舊軍服還破爛出幾處洞,露出瘦骨嶙峋黑漆漆的腰腹。隻是那雙混濁眯縫的雙眼,在哮天大犬揮錘擊來時,突然有幽暗卻璀璨的火花閃了一閃。
哮天大犬悶哼一聲,心裏大罵,死老狗,看老子錘扁你的瓢把子,這名髒兮兮佝僂地老火頭軍,慢吞吞地在腰間係地爛麻中抽出一把不起眼的剔骨彎匕,然後蹲在了自己麵前。
時間好似過得很慢,慢的能看到紛紛迸濺起來的血肉,能聽到刮骨的嚓嚓聲響,時間又好似過得很快,快的讓哮天大犬隻覺得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錘頭已經輪空,待要回旋過來時,突然右腳失去支撐,身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等到大犬急忙手腳並用爬起來,才覺得右腳處傳來劇痛,疼得他髒都跟著抽搐,定睛一瞧,隻見白森森的小腿骨和腳趾骨已經破碎成一堆,上麵的血肉竟然不翼而飛。
躲藏在二進院落月亮門處的彭無害驚訝的捂住了嘴巴。跟隨哮天大犬衝進來的幾名莽漢也被這變故震懾住了,急忙奔到大犬麵前。
而花草壇邊上,剛剛收起剔骨銅匕的老夥夫慢悠悠地坐下,那副神態,好像剛剛做完了一頓夥食,正要歇口氣。老夥夫身旁的同伴,也漫不經心地遞過一隻破裂有茬口的陶碗,裏麵盛有清水,讓自己的老夥計喝上一口,潤潤喉嚨。
哮天大犬這時候已經痛得幾乎暈厥過去,顫抖著手臂斜斜指著這夥老軍,口裏嗚哇暴叫,卻是聽不清在說什麼。
幾名戴狗皮帽子的壯漢麵麵相覷,他們到是聽明白大犬兄弟說什麼,不過內容太匪夷所思,一時間有些惶惑。
原來大犬嘴裏不斷地叫著,妖怪,妖法,痛死我也。其中一名心思活絡地,心想,青天白日,哪裏來的妖怪,就這幾名風吹就倒的老頭能是啥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