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康叔封地麵積最大,且統有八師兵力。
看來在周公眼裏,那裏是“三監之亂”的重災區。也是翔族後裔反攻倒算的大本營,必須重兵彈壓。周公深深知道,自己的權力來源,是背後的昆侖玉虛宮,玉虛宮的意誌,是斬妖除魔,樹立道德。所以,根本容不得自己對翔族後裔有一點點的懷柔和寬釋,那是涉及到根本立場問題,玉虛宮主人仙眼如炬,豈容自己這樣一個凡夫俗子來糊弄?
除了重兵彈壓,最初的道德總局,也在這裏設立了第一個特派員,對大宋的朝野進行監督,這種監督是從權力繼承到民間風俗,覆蓋朝野各個方麵,考諸大宋曆史,可以知道在東周列國時代,隻有大宋的王位傳承是規規矩矩地,而且宋人的思想也是非常古板的,他們循規蹈矩,甚至堅持不放棄貴族時代的戰爭習慣,不惜被罵成食古不化,在民間寓言裏,宋人也是愚蠢,膽小,古板,不知道變通的形象,從守株待兔和智子疑鄰等等故事中,我們都可以看出,故事的主人公無一例外是宋人,在當時乃至以後的腐儒創作中,大家不自覺地充當了刻畫宋人臉譜的使命,讓宋人成為了一種可笑可噱又可悲的對象。
然而,這並不是宋人自己願意承受這種性格氣質,而是自大周王庭施加的一種牢固的枷鎖和挾持,自己身為亡國之民,又身背翔族後裔的尷尬身份,無論是融入九州華夏,還是成為大周王朝順民,總有些抬不起頭來的感覺,索性,宋人就以這種詼諧,自嘲的形態,頑固堅持著自己的之尊,這從宋襄公不半渡而擊的駭人表現中就表現的淋漓盡致。我知道天下人都在罵我傻,我也知道自己傻,但我就是想證明下,我們大宋,還是貴族,還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
宋襄公的內心嘶喊,引起了曆史的共鳴,宋人以其征不服,討不盡的頑強品格,和大周的二流貴族大鄭,進行了長達百餘年的戰爭,有時候宋人甚至困窘到易子而食的地步,當時,沒有投降,絕對不向鄭人投降。難道說宋人對誰都如此麼?並非這樣,麵對大晉或者大楚的壓力,大宋也常常低下高傲的頭顱,表達自己的順從。但就是對大鄭,這個自大周平王東遷後因為投機而突然躥起的二流貴族,大宋上下表達了自己的共同蔑視。大鄭,算是什麼東西了?隻是大周王室一個野生子而已,姬姓的不入流的角色,也沐猴而冠,要在尊貴的大邑商後裔,翔族的貴胄麵前耀武揚威?對不起,迎接大鄭的,隻有響亮的耳光和寧死不屈的抵抗。那麼,同樣源出於大周姬姓的大晉,為何有時候僅僅一紙詔書,就令大宋上下慌懼不安,甚至早早選站靠邊呢?
這是因為,大晉,已經不是那個純粹的大周姬姓的大晉,它自從建立起來,就獨自麵對西北方向乃至周圍的戎狄的包圍,大晉的生長空間,完全是各公族浴血拚殺出來的,戎狄,非但沒有對大晉以死相抗,反而不斷通過聯姻,托庇,成為了大晉各公卿治下的國民,這裏麵深刻反映出大晉對待戎狄的態度,和大周王庭有微妙的區別,他們沒有口口聲聲所謂和戎狄勢不兩立,也沒有在道德指責上認為戎狄乃是翔族後裔,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是隻把戎狄當做了和大晉野人一樣的存在,隻要服從王化,那就給予相應的地位和保護,這從驪山戎中的一支,靈狐家族投靠大晉後竟然能晉位公卿,就足可以看出。
雖然靈狐家族中的兩代家主都為大晉文公的奪位爭霸立下了汗馬功勞不可分,但也可以看出,出身戎狄,並不會被大晉上下輕視,反而也能獲得榮華富貴,這樣對待戎狄的態度,和自詡為東夷之名的大宋人內心深刻契合,也惺惺相惜。所以,麵對來自北方大晉的龐大壓力,大宋上下,說投降就投降,說投靠就投靠,一點都不猶豫。卻偏偏對來自身邊的大鄭的挑釁甚至更加強大的軍事壓力,表達了不屈服,伸胳膊就剁胳膊,伸腳就剁腳,一點兒都不慣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