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貧賤夫妻百事哀(1 / 2)

貝拉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是越咳越厲害。我跟特奈婭匆忙推門而進,拿來油燈,靠著那微弱的火光這才照亮了這陰暗的房間。

“父親!”

特奈婭的麵色凝重,她快步跑去蹲下一把握住貝拉醫生傷痕累累的右手。湊近看貝拉,看著他那張倍受折磨,早已沒了人樣的臉,慘白的嘴唇泛起死皮,蒼白的臉上就如同那剛剛製成的羊皮紙張,見不到半點血色,緊閉著雙眼,任憑怎麼呼喚都不能使他清醒,就像是深陷夢魘而無法自拔。

他還在咳嗽,甚至嘴角流出了些許血沫。

“父親前些日子還沒有這般不適,這會是怎麼了,病情好像是加重了不少。”

特奈婭見了血,也慌了神,她渾身顫抖,隻能抓著貝拉的手不知所措。醫生,現在需要的就是醫生,可是這屋子裏麵的三個人,除了飽受病痛折磨的貝拉,沒有人懂醫術。我甚至連蔥跟韭菜都分不清,更不用說那高深莫測的西方古醫術了。

我端著油燈,不敢進前,一是怕是那咳嗽吹滅了本就弱小經不得摧殘的火苗;二是怕貝拉這副羸弱,一睜眼看到他女兒的身後竟隱隱約約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臭乞丐,一時氣衝腦門,這不就在不經意間鑄成大錯。

“爸爸,爸爸你睜眼看看我,哦,我可憐的爸爸!”看著貝拉還在痛苦中掙紮,特奈婭在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看著她的父親隻能嚶嚶哭泣。可是這樣根本緩解不了貝拉醫生此時的痛苦,相反這樣的無動於衷跟間接傷害又有什麼區別?與其這樣幹站著,還不如行動起來做一些有用的事。

“怎麼會,明明說的是外傷的嗎?”

貝拉醫生這樣劇烈的反應讓我心生疑惑,我不顧特奈婭所想,上前準備一把掀開了蓋在貝拉醫生身上的被褥。

“你幹什麼?”特奈婭見我過來要掀他父親的被子,頓時來了火氣,說我父親都成了這般模樣,你怎麼還能這麼捉弄他,這不是戲弄。

我說“特奈婭這事你別生氣,我感覺事情確實有些蹊蹺,既然是去教堂洗禮跪拜上帝,那自然不會傷得這麼重。”

“都說了,那是上帝給予的懲罰!”特奈婭還是不依不饒,她還是一口咬定我是在兒戲。

我也懶得解釋,因為也她雖然表麵上與那教士們不共戴天,可是心裏還是對那上帝深信不疑。也難怪,這樣封閉的時代,不信上帝,又能夠信誰呢?我才不會在乎她的阻攔,再說她被她父親抓住一時間動彈不得,我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掀開,先是一股惡臭迎麵撲來,熏的我幾乎睜不開眼。我一手握著油燈,連忙將臉側過隱藏在肩膀上的衣物當中,否則還真的受不了這樣的惡臭。萬萬沒有想到這可憐的老人生活已經不能自理,床上滿是他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排出的汙穢。

我睜開眼睛,仔細觀察,發現這汙穢是最新排泄出來的,也沒有其他宿便的跡象,看來定是那老婦人在特奈婭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換洗這褲子而不告訴我們。這個可憐的老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刻意隱瞞,這麼消耗下去會讓老貝拉白白丟掉性命那也是不一定的事情。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

我又多想了,我趕緊讓自己回過神來,彎腰忍著惡臭一把抓住他的上衣,我到要看看僅僅是幾天的風吹日曬就能讓一個身體健康的醫生受到如此巨大的折磨?

“刷!”

貝拉醫生身上那同樣肮髒的上衣被我掀開,那渾身上下密密麻麻地瘀血幾乎讓我同時患上了密集恐懼症。

“怎麼會!”

我猛地抬頭看向那禁閉雙眼的貝拉,他依舊咳嗽不止,嘴角的鮮血不停向外流出,特奈婭匆忙拿自己的袖口為他擦拭。

“我們需要現在找醫生,不然你的父親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沒用的!”就在我的話音剛落,身後冷不丁地傳來了老婦人普拉斯維婭歎息。我回過頭來,看見她也捧著一盞油燈,她無力地靠在屋門旁的牆壁上,透過那暗淡的火光,此時的她看上去一下蒼老不少,麵容憔悴,紅腫的雙眼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哀莫大於心死,她這麼做,也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吧。

看到她,我卻怎麼都激動不起來,反而是讓我自己整個人都冷靜了不少,我想我能夠體諒她。因為醫生,這恐怕是這座城市裏麵唯一的一個醫生正躺在床上受盡折磨奄奄一息,如果說還有其他的醫生,那麼貝拉的下場誰人不知?這個時候冒險去治療這可憐的老頭,那麼搭上的可不止是老頭一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