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那麼!”
這時候,年輕人再一次打斷了盧迦,他高舉起手來,就像是求學的學生一樣向自己的老師吐露出自己內心的困惑。
“哦,你又有新的疑問了,是嗎?”盧迦回過神來,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此時的外麵天色朦朧一片模糊,那是黑夜跟白天即將交替的時候。
“我不能理解,愷撒。”年輕人匆匆說道:“為什麼,明明意識到了這些蠻族士兵並沒有那麼好的戰鬥能力,為什麼還要將他們部署在中路。”
“不不不,夥計,你的話我不能夠認同的。”盧迦衝著年輕人擺了擺手,接著說道:“他們並沒有想象中那樣一觸即潰,或是說真的像是看起來那麼不堪一擊。”
“我還是不明白,明顯他們一觸即潰,而且極不靠譜。”年輕人較上了勁。
“因為匈人太強了,太強了!”
說到這裏,盧迦都忍不住攥緊拳頭,他閉上雙眼,當時的情況卻曆曆在目,他的手心中滿是汗水。
“那為什麼要將他們部署在中路?明知道這樣會讓他們很快被阿提拉擊潰。”
“可是不用他們,難道要用我們自己的士兵嗎?”
盧迦的這句話讓年輕人瞬間啞口無聲了。
“抱歉,愷撒,是我所處的角度不同。”年輕人終於低頭了,他似乎明白了當時的盧迦到底是怎麼思考的,畢竟每場戰鬥都不像是去了就打,打贏了就歡呼,就慶祝那麼簡單。
“哥特人不好說,可是這幫混雜在一起的野蠻人雖然是被征召而來與我們共同抗擊阿提拉,可是事實上,他們的存在不亞於阿提拉所帶來的威脅。”盧迦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看著他那似懂非懂的糾結表情,他就想到了當初的自己,那個曾經一臉無知,甚至還愛打抱不平的年輕的自己。
盧迦忍不住笑道:“我曾經我同你一樣,有時候不認同這裏,不認同那裏,那是因為我們所站在的角度不同,我們現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可是將這角度上升到國家一層麵,你就會發現自己的抱怨跟憤怒是那麼的多餘。”
年輕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絲驚訝的神情,但是又很快隱藏過去,“這幫野蠻人就該死?”
他畢竟年輕,卻不像是盧迦那樣,盧迦畢竟是奧古斯都,站在一個名叫羅馬的巨人的肩膀上指引這巨人緩緩向前。
無論是表麵上堅定的朋友,還是劍拔弩張的敵人,領導者總是要在自己的內心樹立起一個公正的天平。
畢竟忠實的盟友可能是潛在的敵人,格格不入的對手隨時可能成為堅定的盟友。
沙隆會戰即是如此。
匈人曾幫助羅馬人,特別是埃提烏斯鞏固住了對於高盧地區的穩定,可是在撕破臉皮的時候他們又要來公然撕碎這些曾經體現出跟羅馬當時友誼的鐵證。
維斯哥特從百年前不得不舉家難移成為羅馬的附庸,甚至幫助狄奧多西一世擊敗叛教者歐根尼烏斯。
“哥特人當初所表現出來的勇敢讓狄奧多西自己都大為驚訝。”盧迦用手指敲打著木桌,接著說道,“可是狄奧多西還是冷靜的,他知道不能夠對這幫野蠻人太過於縱容,但是又不能對他們卡得太緊。狄奧多西畏懼他們,但是又用得著他們。”
“真是個奇怪的故事。”年輕人不住搖頭,看來經曆較為薄淺的他還是不能夠理解這個黑白糅雜在一起的政治。
“我必須要為羅馬的未來負責,就像是哥特人,他們洗劫了羅馬,權且是因為霍諾留的不作為跟元老院對阿拉裏克的縱容跟畏懼,他們隻是害怕自己的豪宅被哥特人洗劫,雖然終究沒有逃過這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