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籍室裏,榮小琪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屏幕,從寧縣戶籍係統裏幾萬人口中找出她想要找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絲毫沒有一絲懈怠。

她想,韓子衿來寧縣來的匆忙,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也許隻是隨便找了三個當地人,並非她從恒江市裏帶來的人。

隻要是當地人,她就一定能找到。

功夫不負有心人,堅持了將近五個小時,翻看了差不多三萬張證件照,榮小琪終於找到了其中的一個。

上洋村二十八號,她記下了地址和聯係方式,飛快的離開了派出所,趙梓陽不知道她風風火火的去幹什麼,想陪她一起去,卻被她拒絕了。

悄悄帶上配槍,借來趙梓陽的摩托車,榮小琪就出發了。

那個男人叫朱玉林,三十五歲,有詳細的地址,並不難找。

當榮小琪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那個男人正在地裏除草,看見榮小琪後,麵目驚恐的像是看見了鬼一樣扭曲。

他想跑,卻被榮小琪攔住了去路。

“朱玉林,你再跑我開槍了。”榮小琪拔出了手槍。

那男人卻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上,不住哀求:“警官同誌,對不起,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警察,我腸子都悔青了,我以後再也不敢為了錢幹那種事了。”

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聲淚俱下,那黑黝黝的皮膚,肮髒的手指,榮小琪想到自己被這種人給那個了就恨不得一槍打的他腦袋開花。

可她知道,始作俑者是韓子衿。

“和你一起的另外兩個人,他們在哪裏?”榮小琪問道。

這個莊稼人不敢有所隱瞞,老老實實交代了另外兩個人的下落。

“昨天晚上你們拍的視頻和圖片,除了交給韓子衿的那一份外,你們自己有備份麼?”問這些話的時候,榮小琪都覺得屈辱。

“什麼?”朱玉林抬起頭看著榮小琪,一臉迷茫。

她又問了一遍。

“我們根本什麼都沒有拍攝啊!”朱玉林一臉誠惶誠恐。

據朱玉林交代,他們三個人昨天是直接被小陳聯係的,聽說要弄一個女人還能拿錢,都躍躍欲試,但本身也不是壞人,所以在去之前,三個人喝了點酒壯膽。

隻是,在韓子衿離開沒多久,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榮小琪一下,就被一個男人教訓了一頓,還拿著槍,那人掌握著他們的所有信息,威脅他們三個要是敢把這事露出一點風聲,就要他們的命。

三個莊稼人哪裏見過黑洞洞的槍口,當時就嚇癱了,最後在那個人的逼迫下,每人用匕首在胳膊上割下了一塊肉,以表明決心,才被那個人放了。

榮小琪聽的雲裏霧裏,仿佛自己失去知覺的那段時間裏,像是拍了部電影似的。

朱玉林唯恐榮小琪不信,伸出左胳膊,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道醜陋的疤痕。

看得出,那疤痕是新的,看著朱玉林的眼神,她猜這番話都是真的。

可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又是誰趁機占了她的便宜,韓子衿得意洋洋的用來威脅她的那個優盤,又是怎麼回事。

她迷惑了。

“那個逼你們自殘的男人,長什麼樣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榮小琪接著發問。

“他個子挺高,不太胖,但他戴著一副蜘蛛俠的麵具,就縣城裏兒童玩具店裏麵隨處可見的那種,長什麼樣我真的不知道,警官,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朱玉林哭喪著臉,磕頭求饒。

榮小琪收起了槍,跨上摩托車,速度比來時慢了許多。

無數個問號縈繞在她的心頭,此刻的她,沒有一點線索,不知道昨晚自己到底被誰給睡了,心裏那種感受,很不是滋味,失落,悵惘,她不知道應該悲哀,還是應該慶幸。

明天就要撤出寧縣離開了,她決定再去看望外婆。

外婆安詳的坐在院子裏,和她隨意的聊天,她擇菜做飯,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寧靜最美好的事情。

晚飯過後,榮小琪從後院離開,去目前的墳前燒了點紙錢。

她坐在母親的墳前,看著搖搖欲墜的夕陽,各自投林的飛鳥,長長哀歎一生,卻也隻是靜坐著。

心中有很多話,無法告訴別人,本想在母親的墳前傾訴一番,可是真的在墳前祭拜的時候,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真的如書上說的那樣,能說來的痛苦,都不是真的痛苦,能說出來的悲傷,都不是真的悲傷。

她心中的千言萬語,百轉千回,經過喉嚨後,卻隻是發了出了一聲長歎而已,伴隨哀歎的,還有無聲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