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可悲的是,每天都還要心驚膽戰地擔心,連難熬的日子都會沒掉。
秦敏和小東西守了好一會兒,顧北月的咳嗽才漸漸平息下來。見狀,秦敏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東西回頭朝秦敏看來,看了一會兒便跳到秦敏懷中輕輕蹭了蹭,像是在安慰秦敏。
秦敏輕撫了下小東西,亦是安慰小東西。她把小東西放到大浴桶上去坐著,交待道,“守著!”
小東西大致明白,很認真地點頭。
秦敏去打來熱水的時候,顧北月已經基本恢複了,隻是渾身沒力氣,若非靠在浴桶上,他都坐不住。
原本閉目養神,秦敏過來了,他才睜眼,淡淡說,“辛苦你了。”
“客氣。”秦敏的聲音亦是淡淡的。
顧北月沒有再多言,方才幫忙褪盡衣衫一事似乎沒有發生過。
“伸手。”秦敏說道。
顧北月不解,秦敏提醒道,“手上臉上都是血,別髒了藥湯。”
顧北月乖乖伸出手來,秦敏低聲道了句“失禮了”,便大大方方拉住了他的手,幫他擦掉血跡。
以往這些事可都是藥童做的呀,這還是秦敏第一次如此伺候。
顧北月看著,特別安靜。
秦敏隻是輕輕拉住他手的前段,把血跡擦幹淨了,她就立馬放手。
她又換了幹淨的熱毛巾,“臉也擦幹淨吧。”
這一回她並沒有親力親為了,而是把熱毛巾遞給顧北月。顧北月還是沒做聲,接過去自己擦臉。
一切都處理好了之後,秦敏進屋去看了小影子,確定小影子還安睡著,她才離開。
她還像以前那樣,坐在門口,守著顧北月。
半年之約的謊言,她也沒有再提及,顧北月更沒有多言,這算不算是一種默契呢。
小東西好難過,恨不得馬上跑回帝都去,告訴芸汐麻麻和龍大大這件事。然而,它還不至於笨到看不出公子刻意隱瞞了此事。它剛剛還不明白公子和孩子們拉鉤是約定什麼,如今想來,必是公子要孩子們保密了。
小東西越想,眼眶就越濕,它跳下高高的浴桶,就靠坐在浴桶底部,哀傷著。
此時,天都已經快亮了。睿兒和燕兒也回到了醫城。
自從大秦設立醫司之後,醫城就不再是從前的醫城了,這裏變成了一座普通的城池,而醫學院變成一個純粹的醫學院,不插手醫藥界過多規則,隻教學徒,栽培大夫。
顧北月的住處還被保留,而毒宗禁地因為滿山的毒藥也至今都被封鎖。顧北月那個小院子成了睿兒每次來練功的暫時落腳之地。
抵達這個小院子的時候,燕兒早就在哥哥背上沉沉睡過去了。睿兒正要進門,卻發現了不對勁。
果然,他還未推開門,門就被人從裏頭打開了。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和燕兒的幹爹,顧七少!
顧七少是專程來等睿兒的,沒想到還遇到燕兒。
他先是一愣,很快就緩緩地眯起那雙狹長的眼睛來,笑得心滿意足,“嗯,不虛此行!”
睿兒也是意外的,“幹爹,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燕兒怎麼來了?”
顧七少一邊說,一邊把燕兒從睿兒懷中裏抱下來,燕兒睡得迷迷糊糊的,就算此時抱她的是壞人,她估計都不知道。
沒辦法,她太信任哥哥了。
顧七少抱著燕兒,越看是越喜歡,“我家閨女越來越像她娘,越來越漂亮了。”
睿兒扯了扯嘴角,心想,幹爹到底是誇母後呢,還是誇皇妹呢?
顧北月一邊進屋,一邊問,“昨晚上幹什麼壞勾當去了,這一早才回來?”
“剛到醫城。”
睿兒這話一說出去立馬就後悔了,折騰了一夜他疲著呢,這一不小心就犯錯了。
顧七少把燕兒放榻上,蓋好被子才回頭看來。他打量了睿兒一眼,教訓道,“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說謊?睿兒本就心虛,聽了這話便慌了,若是別的事情他也不怕,可事關他們和太傅的半年之約呀!
怎麼辦?
他腦子拚命地轉著,卻想不到適合的借口敷衍。
顧七少走近,特意俯身到睿兒麵前,眯眼而笑,“告訴幹爹,你們兄妹倆幹嘛去了?小影子呢?不跟著燕兒了?”
怎麼辦?
睿兒後退了一步,嘴角扯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怎麼就偏偏在這個時候撞見幹爹呀?
撞見誰不好,為什麼就撞見了他呀?
此時此刻,睿兒特別懷念燕兒那嘰裏呱啦的聲音,特別希望燕兒能醒過來,幫他回答幹爹的問題。
可是,燕兒就躺著,四腳朝天,呼呼大睡……
顧七少人未老卻早就成精,他笑得更無害了,“嘖嘖嘖,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