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穆順勢把掌心按喬楚的手背上,啞著聲音說:“小丫頭對不起,我回來得太晚了。沒有照顧好你們,讓喬媽媽連最後幾年清福都沒享到。”
喬楚把手抽出來,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
這麼多年來,雲穆一直在暗中調查她,幹擾她的生活。他連她嫁給誰,和誰成了最好的朋友都知道,難道會不知道媽媽住院了?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連醫藥費都要交不起的時候,他為什麼不肯站出來,幫她一下?
媽媽這麼疼愛雲穆,為什麼他可以對媽媽見死不救?連鍾少銘那樣的人,都可以毫無怨言地,替她墊付了那麼多年的醫藥費。
就像現在,像他那麼高貴驕傲的人,卻在媽媽的墓前跪地懺悔,讓人分辨不出他是否真心實意。
見喬楚不說話,雲穆心裏有些失落。
夕陽的最後一點光芒都落入天際的尾部,天色漸漸發暗。
雲穆小心翼翼地問:“小丫頭,天都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喬楚沒有再拒絕,點頭說:“麻煩你了。”
他們走至山下,瞿皓早已經把車準備好。
那是一部銀灰色加長版的防護加長版賓利,真名車。
喬楚有些不自然,為什麼隻是來給媽媽上柱香,雲穆卻開部這麼豪華的車來?
雲穆看出喬楚的猶豫,親自替喬楚打開車門,讓她先上車。
麵對這麼紳士的雲穆,喬楚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明白‘人誰無過知錯能改’的道理。
可是麵對著雲穆,她始終無法釋懷。每一次衝動地想原諒他時,那一晚恐怖猙獰的雲穆總會跳出刺激她的大腦,讓她驚恐地隻想此生都不要再遇他。
窗外的風景飛快地從眼角倒退,雲穆突然開口,打破沉默的僵局——
“我和爸爸離開的這些年,你和喬媽媽都是怎麼過的?”
喬楚有些愕然。
從兩年前他們重遇,到現在,他們幾乎不談論這個話題。也許是刻意的回避,也可能是往事太過痛苦,喬楚不願提起。
“你和雲叔叔離開之後,媽媽很想念你。”喬楚低緩的聲音慢慢地回答他:“她好幾次想打電話聯係你,可總是在拿起話筒那刻才想起,你臨走前,竟然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聯係的方式。你一走,就像人間蒸發一樣,仿佛從未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裏。我有時候無意間想起你,還以為你隻是我夢鏡裏一個大哥哥。”
車廂有些沉默,喬楚裝作無所謂地說:“反正你離開的時候,我年紀小,也沒有太多的感情牽絆。沒過多少年,我就把你忘了。隻有媽媽念舊,常常叨念你。可是你太久不回來,也不打電話回來與我們聯絡,到最後,連媽媽也忘記你了。”
雲穆內疚地說:“對不起。”
“沒關係啊。”喬楚笑著說:“真的沒關係。媽媽到死的時候,沒有想起你,也沒有什麼話要留給你。想來,對於你的離開,她並沒有多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