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以前已經在照片上看過他蒼老的樣子,但是喬楚還是迅速捂住了嘴巴,狠狠地咬住嘴唇,才沒有痛哭出聲。
她與這個老人素未謀麵,今天是她第一次與他相見。可是在看到他第一眼,她就知道,這是她的外公。是血源至親,本應是她和媽媽最親的親人,可是媽媽卻恨了他一輩子。
他現在看起來這麼可憐,就像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晚年淒慘落寞,身邊沒有任何人陪伴他,關心他。
“為什麼鎖住他?”喬楚壓抑地問雲穆,“他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為什麼還要用鐵鏈鎖住他?”
“丫頭,不要激動。”雲穆圈住她的肩膀,低聲勸她,“我能帶你來這裏,已經很不容易。我們抓緊時間看過他之後,馬上就要出去。”
喬楚推開雲穆,幾步衝到那老人身前,彎身輕輕地搖晃他的肩膀,“外公,我是喬楚,我來看你了,你醒醒。”
“外公”這個稱呼,對她來說很陌生,但是她仍然脫口而出,隻因這個老人看起來太可憐,她忍不住想用最親昵的稱呼,來表達她的親近。
可是老人緊緊閉著眼睛,無論喬楚怎麼叫他都不醒。如果不是他的體溫還是熱的,胸口還在微微地起伏,隻怕會讓人誤會他已經死了。
“為什麼叫不醒?”喬楚慌張地看向雲穆,“他怎麼了?”
雲穆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告訴她,“孟老先生得了一種罕見的病,一天有大半的時間都會在昏睡。如果強行叫醒他,病發起來會很可怕。”
“病了?”喬楚一滯,“為什麼不帶他看醫生?就算是個犯人,都有看醫生的權利?”她看著雲穆,慌亂地求他,“雲穆,你去跟那些人說,讓他們給我外公看病好不好?他年紀這麼大了,怎麼受得住這種罪?”
“沒用的。”雲穆的聲音也有幾分壓抑,“他的病治不好。”
“治不好是什麼意思?”喬楚一愣,“難道要這樣慢慢地等死嗎?”
她突然拚命地捶打雲穆的胸口,發泄心裏的怒火與不滿,“雲穆你好可怕。你明知道我外公有病,為什麼不想辦法讓他看病?媽媽以前對你這麼好,我外公就是你的外公,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漠……”
她太激動了,眼裏嘴裏都在譴責雲穆。她的拳頭沒有任何力量,落在雲穆的心口,卻重重地敲痛了他的心。
他抱住喬楚,沉聲說:“對不起,小丫頭你不要激動不要生氣,你的身體也不好……”
納蘭辰也連忙走過來勸說喬楚。
突然,躺在地上的老人全身抽蓄發抖,就像發羊癲瘋一般,然後嘴角吐出白色的泡沫,雙目圓睜,看起來好恐怖。
喬楚一愣過後就想衝過去,雲穆卻牢牢抱緊她,“小丫頭,你不要衝動。他這個病狀差不多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旁人不能打擾他,更不能驚嚇他,否則後果很嚴重。”
喬楚聞言立即安靜下來。
她不懂醫學,幫不上任何忙,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可憐的老人發病。
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弓著身體,顯然痛苦至極。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停止抽蓄,雙眼翻白,就像上了岸瀕死的魚。
喬楚死死地抓住雲穆的手,死死地盯著地上的老人,她的指甲已經刺破他的皮膚,可是雲穆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不願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