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甩甩頭,不再胡思亂想,一邊匆忙取了顧綏的外套丟給他,一邊嘮叨著,“你這次的戲份可是有台詞的,可千萬別搞砸了。這個劇是周播劇,邊拍邊播的,要是這一次能順利點,卡在十條之內過了,下個月就能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嗯,放心。”
青年接過他遞來的外套,披上,點了點頭。
周揚不自然地轉過臉去。
顧綏一路出了公寓,到了樓下,就看到周揚的小麵包車。他沒什麼名氣,就沒帶口罩和帽子,陽光照下來,灑在青年蒼白卻溫柔的麵容上,顯得格外安詳。
幾個路過的小女生看到他,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周揚看到了,忙拉了他進車,把車窗都揚上,省的這禍害再仗著一張臉勾搭人。
顧綏闔眸,靜靜回想著之前的事,以及他接下來要完成的工作——出演一部二流偶像劇的男n號。
他在車上簡要看了看劇本,心裏大概有了個輪廓。
周揚看他在車上還看台詞,嗤笑一聲,道,“看什麼啊?你以前又沒背過劇本。到時候有配音呢,不用你原聲。”
顧綏的視線沒離開那劇本,一字一句地看著,“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周揚想說,就他那演技,完全是靠配音拯救的,用原聲簡直是災難。但看到他那麼認真的樣子,還是忍住了沒說。
他們到了片場時,已經晚了幾分鍾。
服裝師和化妝師等得不耐煩,喊他們快點過去。
“抱歉。”顧綏接過服裝師遞過來的黑色西裝,滿是歉意。
服裝師本來還想著這男n號居然還敢遲到,看到他帶著歉意的神色時,火氣莫名地就下去了,跟他指了指試衣間的方向,道,“沒事兒,去換衣服吧。”
“……”旁邊的化妝師噗呲一聲笑出來,對那服裝師道,“王姐,上次的那個小演員遲到了,你可沒那麼好說話,不知給人家甩了多少冷眼呢。”
王姐‘嘖’了一聲,看著試衣間被關上的門,感慨道,“我是知道導演為什麼還要請個花瓶來了,人家就是往那一站,都賞心悅目的。就是摳個圖也得有不少小姑娘看,誰犯得著跟人家生氣啊。”
“可惜,他沒演技啊。”化妝師準備著東西,指尖掃過粉底刷,道,“而且,他好像快三十了吧,吃不了這碗青春飯多久了。”
她自顧說著,等了一會兒,王姐卻沒接話。
化妝師抬頭一看,王姐正撫著下巴看著試衣間的方向,她跟著看過去,忍不住也愣了愣。
那一身黑色的西裝將青年襯得腰身緊窄,身長腿長,格外紮眼。
顧綏蒼白的膚色和西裝竟然莫名地配,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偏執又病態的感覺,但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又被青年眼中的溫柔衝淡。
他快走過來的時候,王姐才反應過來,咳了一聲,問,“頭發是你自己紮的?”
青年略長的頭發被豎在腦後,唯留幾絲沒束住的黑發在額前垂著,有些淩亂,卻很是隨性。
“嗯,穿衣服的時候不太方便,就束上了。”顧綏點頭,問,“不合適麼?”
“合適合適!”
化妝師看著王姐臉上燦爛的笑容,不禁有點懷疑,這是不是那個因為演員把衣服穿得不好看就能抱怨兩個小時的王姐了。
王姐幾乎要蹦起來,立刻去翻她那一整盒的道具,過了幾分鍾才找到一條淡金色的細細表鏈,給他戴了上去。
王姐端詳許久,眼睛亮了亮,問旁邊的小助理,“前幾天那個金絲眼鏡呢?”
小助理湊在她耳邊,“王姐,那眼鏡那麼貴。這就是個有台詞的龍套,你給他戴幹嘛?”
王姐‘切’他一聲,自己去翻了那眼鏡,遞給顧綏。
她對一邊目瞪口呆的化妝師道,“哎,小李,愣著幹嘛?快弄好妝,我看看他戴上眼鏡怎麼樣。”
化妝師如夢初醒,讓顧綏坐到椅子上,看了幾分鍾,覺得根本沒什麼要上妝的地方,隻是拿了遮瑕把他眼底淤積的烏青遮了遮。
顧綏在王姐的催促下戴上那眼鏡,還有些不習慣,對他們笑了笑。
王姐扶著周圍小助理的肩膀,感歎道,“我的傑作啊,多少年沒看到那麼像衣冠禽獸的了!”
“……”
顧綏不知道這是誇他符合角色呢,還是損他呢。他眉眼彎彎,對王姐和化妝師說了謝謝。
副導演已經拿著喇叭在喊他上場。
他邁開長腿,慢慢走過去,轉過身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收斂,所有情緒全都隱沒在透明的鏡片下。
他這次演的人物是一個癡戀女主多年無果,因愛生恨的悲情男配,偏執、瘋狂、殘忍又病態,所有的溫柔隻為女主一人而留,是個十足的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而他的溫柔就是,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