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意識到的一瞬間,熊小時的整隻手臂就麻木了。雖然沒有感覺到被啃咬,但她完全不敢往外拔。虎口奪食萬一把它激怒了,真的一口咬下去可怎麼辦?
顧不上打擾不打擾,她保持著被咬手臂不動,伸出另一隻胳膊就去拍狗的主人。
男人正躬著身手指按在耳機上,微側著頭聽得專注。餘光看見一隻手靠近,他稍一歪頭,直接靈敏地躲了過去,四平八穩接著聽。
拍空了的熊小時:“……”
“那個,那個,理我一下,就一下,就一下。”
隔著狗,她連大聲喊都不敢,隻能鍥而不舍地小聲叫,終於讓男人舍得把目光瞥了過來。
她趕緊:“手手手手手。”
男人直起腰,繞過狗頭,看清狀況,沉思了足足有一分鍾。
“喂。”
他終於出聲。
彎腰湊到狗眼前。
“辛巴。”
”吃什麼呢?”
“你今天那頓狗糧頂我一周飯錢了你還沒飽?”
“好吧我今晚給你再加一頓餐。帶肉的。”
……
好言相勸沒有用,他的耐心也耗盡了,捏住大狗的臉頰:“蠢狗給老子把嘴張開!”
但任憑他死命地在它臉上扯,這隻狗卻始終連眼睛都沒動一下,對主人的話充耳不聞,看得熊小時已經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的狗了tat
最後,在男人威逼、大叔利誘,熊小時屁股發麻快要從高腳凳上滑落的時候,大狗終於慢吞吞地主動張開了嘴。
男人見狀,眼疾手快,一把把熊小時軟綿綿的胳膊抽了出來。
熊小時趕緊端詳她劫後餘生的濕答答的手,然後,看到一絲血從她的手心裏滲了出來。
看著滲血的小口子,熊小時覺得手心火辣辣。
而她的心卻非常涼。
她抬頭,絕望地看向還在捏著狗臉跟狗鬥氣的男人。
“我是不是,被咬傷了?”
男人看到她冒血傷口的瞬間,眼睛飄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好麻煩”的神情。但他還是把他的各種數據線往背包裏一收,然後看向她:
“手。”
熊小時才不管他嫌不嫌麻煩,趕緊把沾滿了狗口水的手伸給他。
他拉住她的手腕就走到水池前,握著她的手,擰開水龍頭給她衝洗傷口。
那一小絲血很快被衝掉,在水流的衝洗下血也沒有再流。
但男人依舊專注地低著頭,沒有看她:“這條狗雖然很蠢,但健康方麵沒問題,不帶毒。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去防疫站打幾針疫苗,錢我出。你怎麼想?”
他邊說,邊拿起肥皂打出肥皂水,用肥皂水繼續洗著她的傷口。
“打吧。”
熊小時語氣沉痛,滿臉愁雲慘淡。
隨著水花四濺,她滿腦子都是前幾天看到的一女性被狗咬傷得了狂犬病最終呼吸衰竭死亡的案例。
最後狗主人賠了多少來著?
……
就這麼胡思亂想地衝洗了十多分鍾,熊小時繃緊的心情慢慢平和下來,飄忽的目光終於找到了落點,看向了握著她的手。
男人手掌很大,每根手指都又長又細,骨節相當分明。
順著手腕看上去,明明看起來是偏瘦削的身材,手臂上的肌肉卻十分緊實,下頜到脖頸的線條也漂亮得驚人。
再往下看……
腿也很……
沒看完男人的腿,熊小時的腿先軟了。低下頭她才發現,那隻鬆獅不知道什麼時候,毫無表情地就邁步了過來,一直冷漠地貼在她的腳邊。
突然,大狗動了。
它的腦袋一歪,蹭了一下她的腿。
刺溜。
一股寒意從腳竄到頭。
熊小時吞了口口水,整個人僵成了木頭人。
男人瞥了她的腳底一眼:“沒事,它就是個頭大點兒,不咬人。”
?????
熊小時不可置信地瞪向他。
她的傷口還被他抓在手裏呢,他竟然就睜眼說瞎話?!
可能因為平時嘴裏就沒幾句實話,男人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前一句話不妥當。
他找補道:“是你太好聞了。”
熊小時冷不丁被撩,有點反應不及。
雖然男人的語氣好像完全是敷衍,但她是不是還是應該謙虛地否認一下……
但馬上,她就知道要不要了。
男人:“早知道就喂它吃兩塊雞肝了!為了一塊雞肝就在這兒又搖尾巴又蹭腿,老子的臉都被它丟光了!”
話是對熊小時說的,但眼睛卻一直盯著狗,試圖從狗的臉上找到一絲羞愧和反省的跡象。
而對於他不屑又譏諷的針對,大狗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它:冷漠。
主人的威嚴無法展現,男人鬆開熊小時,走回去拿起純黑色沒有任何裝飾的棒球帽扣到腦袋上,語氣還帶著剛才被忽視的憤怒:“大叔,方便借車送她去打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