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語立刻將滿帶疑問的目光看向秦晉桓。
“觀景台和目擊者夜釣的地方相隔不是很遠,而從觀景台的位置掉進華水河,水勢湍急,就算會遊泳的人也不見得能安全遊回岸邊,水性差點的人必死無疑,餘波濤是華城本地人,肯定非常清楚這點,所以如果有人要強行將他推下去,他一定會極力叫救命,也一定會死命掙紮。但你們在現場並沒發現掙紮打鬥的痕跡,夜釣者也表示聽到餘波濤叫救命時是在其落水之後。所以我懷疑”
“夜釣者當時在打電話啊,可能餘波濤之前就喊了救命他沒”穆語插話打斷,但話沒說完,又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合理,畢竟現場確實沒有打鬥掙紮的痕跡,遂又頓了聲,隨即話音一轉,“那你的意思是說餘波濤不是被人強行推下去的?那你說他是怎麼掉下去的?那個地方可不存在失足的可能!”
程祥適時堅持己見:“依我看他八成吸了毒,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被人抬起來扔下去的,落水後被水嗆到,出於本能才叫救命的。”
“我沒說他不是被人強推下去的,”秦晉桓不緊不慢地應聲,“我隻是認為他是在沒防備的時候被人推下去的,並不是你說的那種強推,而這個推他的人就是指使他傷害你的人。”
穆語立刻出聲表示不認同:“根據我們之前的分析,這個指使餘波濤害我的人,一定來自安城,鑒於餘波濤的癮君子身份,這個幕後之人和餘波濤八成不認識,他們之間應該是單純的金錢關係,也就是‘你給我錢,我替你殺人’的關係。在這種情況下,他約餘波濤見麵,餘波濤怎麼可能不防備他?怎麼可能還會給對方將自己推下華水河的機會?”
程祥和卞子峻都沒再出聲,顯然他們都覺得穆語的話更有道理。
“假如”秦晉桓說完這兩個字,突然停頓了幾秒,隨後改了口,“等屍檢報告出來以後再討論吧。時間不早了,先休息。”
因為車子已停在了單元樓道門口,他說完率先下了車,然後站在一邊等穆語下車。
“你話幹嘛說一半啊?”雖然下車時他體貼地將手掌覆在她頭頂,穆語還是表達了不滿的情緒。
“現在說什麼都是猜測,浪費氣力,不如休息。”他微笑著解釋,一邊牽著她的手引她進樓道,雖然樓道有非常亮堂的感應燈,他還是不時提醒一句小心。
“反正現在我睡不著。我”
見走在前麵的程祥已開門,猜辛亦涵已經睡了,怕吵醒他,穆語立刻噤了聲,放輕腳步的同時還衝秦晉桓和程祥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程祥點頭,等他們進屋後輕輕將門關上,然後踮著腳去了客廳——次臥讓給了辛亦涵,他現在睡客廳。
秦晉桓也很聽話地保持著安靜,趿著拖鞋和她一起輕手輕腳地回了主臥。
將主臥門關上後,穆語才出聲繼續問話:“你之前為什麼說話說一半?你有什麼想法?快告訴我!”
秦晉桓沒正麵回應她的話,進衛生間放了熱水後才衝站在外麵的她出聲:“天都快亮了,來洗個熱水澡休息一會兒吧。”
“你話不說完,我等會兒也睡不著。”
“那你先洗澡,洗完我再和你慢慢說。”
穆語這才沒說什麼,快步進了衛生間,然後把他趕了出去。
雖然在辛亦涵的勸說下她決定原諒秦晉桓,但並不意識著她願意和他溫存——想回到以前的親密無間還需要時間。
秦晉桓雖然有些鬱悶,卻也沒有違背她的意願,立刻出了衛生間,待她把門關上後,他靠著門對麵的牆默默地看著她映在玻璃門上的身影,靜靜地聽著嘩嘩的水聲。
對於他來說,哪怕今晚什麼都不發生,能躺在她的床上看著她熟悉的臉龐,他已心滿意足。
當然,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就算他倆沒鬧矛盾,她肯定也沒有那種興趣。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他有興趣也不能表現出來,此時此刻他隻能有一種表現,就是心無旁騖地關心她,讓她明白她對於他來說有多重要。
她對他確實非常非常重要,但現在卻有人一再想害死她!
他的心口再次迸湧出如岩漿般的怒火。
他之前之所以不說完那個推測,是因為他不喜歡說沒有切實證據的話,而那個推測也是他腦中突然一閃而成的。
從餘波濤投毒到他溺亡,前後不過兩個多小時,從老街到天虹橋也有一大段路程,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沒有時間找適當場所吸毒。換句話說,他去觀景台和雇主見麵毒癮應該沒有發作,神智應該很清醒。而他在投毒失敗、又在穆語麵前露了臉的情況下倉皇逃離現場,明知後有人追擊,卻沒有找地方躲起來,明知雇主可能起滅口之心,卻依然冒險去見雇主,說明他很困窘,急需雇主事先承諾的傭金,或者還帶著僥幸心理期待雇主履行帶他離開華城的承諾。在這個過程中他對雇主肯定是極為防備的,為什麼最後還會被毫無征兆地推下華水河呢?或許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雇主的出現讓他非常意外,完完全全消除了他的防備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