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鉞道:“果然沒安好心。”
“別廢話。同意不同意,你說句話。”
“那行。”霍鉞道,“飯店住久了,也膩味得厲害。既然有了好的院落,我搬進來就是了。隻是......”
“隻是什麼?”司行霈不太懂了。霍鉞不是黏黏糊糊的性格,怎麼如今這樣婆媽?
“搬進來之後,總好像不太吉利。難道我要在太原住很久,才能找到阿靜嗎?”霍鉞歎氣。
司行霈瞠目結舌:“一個流氓頭子,還有這種信仰?別瞎操心了,住進來沒什麼不吉利的。”
霍鉞是不想安家的。
太過於安逸,就好像做足了長久準備。
老天爺一瞧,既然你做了那麼長的準備,那麼就多拖你一段時間好了。找到霍攏靜就成了遙遙無期的事。
如此想來,總是不太安心。
“沒這種說法。”司行霈斬釘截鐵告訴他。
霍鉞頷首。
他苦笑著對司行霈道:“咱們認識十幾年了,你也知曉我的為人。若不是為了阿靜,我何至於如此古板多心?”
司行霈除了對顧輕舟,其他時候都是狼心狗肺。旁人的溫情脈脈,在他聽來都是矯情。
可霍鉞這席話,令他略微傷感。
他沒想到,他也會為了輕舟之外的人傷感。
他拍了下霍鉞的肩膀:“會找到的。”
霍鉞再次點點頭。
於是,霍鉞也搬到了這邊,以後他到太原府,就在司行霈的宅子裏落腳。
程渝占據了西跨院,霍鉞占據了東跨院,顧輕舟和司行霈則住到了正院。
房子一大,家裏傭人就不夠使喚了。
程渝很講究,顧輕舟把四丫和另一個女傭給她。
霍鉞那邊,隻有他的隨從負責日常打掃,他身邊不需要陌生人,否則不太安全。
而顧輕舟和司行霈的正院,交給了辛嫂負責。
“院子是大了很多,你們也勞累幾日,我會給你們漲一倍的工錢。”顧輕舟道。
傭人們大喜。
“還是用慣的人好使,家裏就不添新人了。”顧輕舟道。
傭人們都明白,這是要他們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
當然,也有兩個人的錢拿。
對於傭人們來說,體力是不值錢的,多幹一點未必都能多值錢。既然東家如此厚待,無人有怨言。
除了房子改變,什麼都不變。
收拾停當後,顧輕舟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拜訪了平野夫人,順便邀請她到新宅做客。
正巧早起時陰了天。
等顧輕舟要出門時,淅淅瀝瀝下起了薄雨。
薄雨轉大,庭院枝葉被打得亂顫,滿樹風、滿樹雨。
顧輕舟打著傘,穿過重重疊疊的雨幕,到了平野夫人那邊。
門口應門的,仍是幾名軍士,卻是日本人。
瞧見顧輕舟,他們先用日語問:“是誰?”
“我是顧輕舟,夫人和蔡長亭知曉我是誰。”顧輕舟也用日語回答。
守門的人沒有進去通稟,而是給顧輕舟敬禮:“小姐,請進。”
蔡長亭或者平野夫人,早已交代過顧輕舟的身份。
顧輕舟往裏走。
雨越發濃密了,形成了水晶般的簾幕,顧輕舟踏上了抄手遊廊,就收了雨傘。
“立秋了吧?”顧輕舟暗想。
今年什麼時候立秋,她倒是不知道。不過,一場秋雨一場涼,盛夏的炎熱沒多少日子了。
她望著茫茫雨幕,心中百感交集。
一年多了,什麼時候才可以收場?她真想回家,和司行霈回到平城去,過些簡單的小日子,好好發展平城。
“輕舟?”有個人從雨簾的盡頭,踏入遊廊。
蔡長亭沒有打傘,一身黑衣被淋透了,濕漉漉貼在身上。
頭發滴水,卻沒有半分狼狽。
他眼睛明亮,薄唇微翹,仍是風華絕代的容貌。
顧輕舟這個時候就看到了因嫉妒而醜陋的自己:成了落湯雞都這樣好看的蔡長亭,真叫人憤憤不平!
為何老天爺要塑造如此完美的外貌?
“怎麼冒雨過來了?”蔡長亭問,絲毫不在意自己滿身的雨水。
淋濕的他,似乎比平常更加健壯些。一般很結實的人,穿上衣裳都顯瘦,而蔡長亭一襲黑衣,更加顯瘦。
看似頎長秀氣的他,此刻才露出一點魁梧模樣。饒是如此,也不減損他的美麗。
顧輕舟不動聲色打量他,口中回答:“剛搬好房子,想請你和夫人過去吃頓飯。”
蔡長亭哦了聲。
顧輕舟又問他:“夫人在家嗎?”
“不在。”
“不在?”顧輕舟挺意外的,“夫人去哪裏了?”
平常時節,平野夫人都不會離開太原府的,怎麼這次卻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