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燕城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燕城裏卻燈火通明,有如白晝。
可以清晰地看到牆壁上,地麵上都灑滿了暗紅色的鮮血。
有頭發花白的老者抱著兒子的屍體嚎啕大哭,有新婚不久的女子趴伏在丈夫屍體上淚流不止,有懵懂的幼兒因叫不起沉睡的母親,害怕的放聲哭泣,有士兵身上纏著紗布,疲憊地靠在牆角睡著了……
這座剛剛經曆過磨難的城市裏,哀鴻遍野,血腥味揮之不去,有如人間地獄。
水靈兒覺得心裏沉甸甸的,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是她自己的情緒。
許副將攔下攙扶著一起走的兩個士兵,“將軍呢?”
頭上纏著紗布的士兵說道:“將軍去軍營了。”
許副將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你們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大人。”
許副將看向水靈兒說道:“姑娘……”
遠處一片嘈雜,一道淒厲的叫聲響起,“我的兒!”
他們來不及思考,奔跑過去,停在一家醫館前,醫館裏亂糟糟的,門裏門外都擠滿了人,一眼望去,大部分是傷員,士兵百姓都有。
發出慘叫的是一個瘦弱的女人,她旁邊躺著一個士兵,這個士兵的呼吸似有若無,正昏迷不醒。
“張大夫,怎麼回事?”許副將詢問道。
“這是她的兒子,有一道傷口血流不止,怎麼都止不住。”張大夫很不好受,這些軍人拚死保護了他們,他卻無法挽救他們的生命,他心中有愧。
女人聽了,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許副將沉默不語,卻緊緊咬著牙關,這個士兵年紀不大,看起來也才十多歲而已。
“讓我來。”水靈兒上前一步說道。
他們詫異地看著水靈兒,女人也停下哭聲,滿懷希望的看著她。
“有銀針嗎?”水靈兒徑直向張大夫問道。
“有有,我去給你拿。”留著白須,看著老態龍鍾的大夫,腿腳靈活地擠進醫館裏,裏麵的人都盡量往旁邊靠,讓他能順利進去。
張大夫不知道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是不是真的能行,可是他也沒辦法了,有一線希望總比等死強。
許副將微微皺眉,“姑娘?”
水靈兒解釋道:“許副將,我姓秦,還有,我學過一點醫術,所以一般的小傷小病我都能治。”
“來了來了。”大夫舉著一個卷好的針包,伸給水靈兒。
水靈兒接過針包,並沒有先打開,而是先將士兵的上衣脫下,人命關天之際,也沒人說什麼,男女有別之類的話。
他的傷口在腰腹處,血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水靈兒捏著銀針在他身上紮了兩處,很快,傷口處不再滲血,血被止住了。
“好好好,血不流了,不流血就有救了。”大夫激動得差點蹦起來。
一直注意這邊的人也歡呼起來,每一條生命都很寶貴,能活下來都值得慶賀。
女人也不住地說道:“秦姑娘,謝謝你,謝謝你。”大悲大喜之下,她的眼淚根本停不下來,不同的是,這次她的眼睛裏全是喜悅。
許副將心中激蕩,感激地對她抱拳,“秦姑娘,謝謝你。”
“不用,你們救了我,是我該謝你們,你們不是還要去找霍將軍嗎?你們去吧,我要留在這裏幫忙,不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