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拿過梳子,一點點給鄢月順發,手法輕巧,倒是讓鄢月頗為驚訝。
不多時,無念將鄢月的頭發全部梳起,看向銅鏡:“嚴施主,這樣可好?”
鄢月抬眸,透過銅鏡,正對上無念那澈亮如水的眼眸,一時間,倒有種奇怪的感覺。她愣了愣,立刻移開目光:“可以。”
無念低著頭,又梳了兩下,語氣依舊平靜:“那,是要束發帶還是戴簪子?”
“嗯……”鄢月看著手邊的銀色、淺藍色鑲玉發帶,和兩隻簡單別致的玉簪,“發帶吧,左邊的。”
“好。”
那小二在一旁看著,一臉驚奇之色:“沒想到大師沒有頭發,還這麼會梳頭。”
無念手上一僵,衝小二微點頭,沒說什麼。一時間,房裏的氣氛有些詭異。
鄢月在心裏吐槽了小二兩句,淡笑道:“小二哥,麻煩你了,你且去吧。”
小二摸摸腦袋,傻笑離去。
“大師,謝謝你了。”
“沒事,我們走吧。”
……
這邊,乾和客棧來了一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不速之客。
“什麼?穆芸芷?她不是在雍國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穆澤仙張大嘴巴,不敢置信。
“想不到吧?”香芩邊輕輕摸著自己的臉,邊說,“我剛在客棧聽到這事兒,也嚇了一跳。聽小二說,她臉上手上都是傷,頭發亂糟糟的,衣服破爛得跟叫花子一樣,渾身臭臭的,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
穆澤仙扯了扯嘴角,還是想不通:“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雖說她母後皇兄垮了,可她身為我們楚嵐的公主,在雍國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啊。”
“誰知道呢?她啊,直到昏迷前,都在喊墨錦公子的名字。沒想到都這麼久了,她還惦記著墨錦公子。”香芩撇撇嘴,麵露不悅。
“她突然出現在這兒,也太巧了。”如楓神色嚴肅的說,“上次那批殺手,不是說很有可能跟肅王有關麼?如今他的妹妹找上門,不得不防。”
“對,說不定這女人早就跟她哥哥勾結了,這次現身,就是來打探我們虛實的。”香芩附和著,“墨錦公子已經過去了,若是她耍什麼陰謀詭計,絕對饒不了她。”
乾和客棧,三樓。幾個小二來來回回的端麵、換水,累得差點斷氣。秦泰守在房外,時不時搖搖頭。
“醫仙,情況怎麼樣?”墨錦掃了眼地上幾個碗和旁邊木桶裏髒兮兮的水,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已經是第四碗麵和第三批水了,這二公主,嫁到雍國後就沒吃過飯、碰過水吧?”秦泰嘖嘖幾聲,一臉嫌棄。
“聽說她身上好多傷?”
“嗯,素綾在裏麵呢。她剛才說,二公主渾身上下沒一塊好地,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疤,新的舊的,唉,看來受了不少罪。”秦泰想到素綾的描述,不由得打了個抖。
“沒有問題麼?身上有沒有藏什麼毒?”
“她那些又髒又臭的衣服,我都檢查了,沒藏毒。看起來,應該沒有問題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要我說啊,她就是心心念念著你,才會逃離雍國,大老遠跑到這來找你。”秦泰揶揄著,拍了拍墨錦的肩。
墨錦幽幽一瞥,麵容沉靜:“我們剛到這沒兩天,她就出現了,難不成,她早就知道我會在這?”
秦泰雙手一攤:“我就開個玩笑,別當真。”
兩人聊了沒多久,素綾打開門,讓他們進去。
彼時,穆芸芷已穿上幹淨的衣服,頭發濕漉漉的披著,原本清秀的小臉,此刻微微泛紅,臉上清晰交錯著幾條細長的疤痕,看起來,像是鞭子落下的。
她一見墨錦,眼淚便如決堤的洪水湧出:“我終於見到你了,墨錦公子。”
墨錦並未有太多表情,隻語氣平緩的問:“二公主,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提到這個,穆芸芷愈發的傷心:“我是逃回來的。那個男人見我母後和皇兄失勢,就天天折磨虐待我。我好不容易逃回來,可那個男人派人在路上追殺我,怕我回宮揭穿他,我就隻好到處逃。正巧這裏有個乾和客棧,我就碰碰運氣,看你是不是在這兒,還好……”
墨錦與秦泰相視一眼,又問:“你怎麼不去找你皇兄?”
“我皇兄?我都不知道我皇兄在哪裏。”穆芸芷嗚咽不已,“聽說他被流放了,我去哪裏找他?,墨錦公子,你送我回宮吧。”穆芸芷哭著,上前拉住墨錦的衣袖,“我在路上都差點死了,好害怕。我想見我母後,我好想她。”
墨錦欲拂袖,見穆芸芷那原本白皙的手上,布滿傷疤,心下有些不忍,便沒有動手:“你在這裏呆幾日,等得空,我安排人送你回宮。”
“墨錦公子,你親自送我吧,我怕。”穆芸芷又緊了緊雙手,幾乎將墨錦的衣袖扯下。